斛律术嘴巴紧抿,克制住上扬的嘴角——他就知道!他家婆娘才不是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家婆娘都是为了斛律家的未来!
段氏上前一步,一手轻轻搭在斛律术的小臂上,一手虚扶着小腹,“再有一点。。。。我不想你觉得我是个狠心的女人。”
“今日我能抛弃拉汉、那日和萨日,难保。。。”
段氏的声音低不可闻,像是一道忧愁的轻烟,缠绕在斛律术的心头。
——今日我抛弃了贺兰家,来日斛律家落难,我会不会也带着你的牛羊一走了之呢?不,我不会。今日我给贺兰将送羊,来日定然也不负了你斛律术!
“怎么会!”
斛律术也不端着了,反手大力搂住自己柔弱的妻子,大声道,“你是个好女人!好母亲!”
“我斛律术才不会像那个。。。那个谁一样呢!”
提起早死的前夫哥,斛律术说话有些磕巴,胸口拍得砰砰响,“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不就是些许牛羊么,明日再给拉汉那孩子送些去!”
斛律术大手一挥,全然忘记了刚刚的不痛快。
“可别!”
段氏捂住斛律术的嘴。柔软的手掌覆在毛刺刺的胡子上,温暖柔软得斛律术心都化了。
“对于贺兰家我已经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了。再多的就不需要了。”
段氏把握着尺度,低头一笑,“部落里的牛羊还得留给黑塔呢。”
黑塔是肚子中未出生孩儿的小名。
斛律术的嘴巴咧得更大了,只觉怀里的妻子是老天爷送给他们斛律家的珍宝。
夫妻二人说着话,帐篷外守着的阿兰送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升起一股豪气来:这世上只要她家大娘子愿意,就没有她做不成的事情!
“郎主!”
一个族人野牛一般冲进了帐篷,守在外头的阿兰拉都拉不住。
“郎主,贺兰小子送了一头宰好的羊过来。”
族人笑眯了眼睛,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长了四颗大牙的两岁羯羊!”
长了四颗大牙的两岁羯羊肉质肥美鲜嫩而少膻味儿,是草原人民心中公认的上等货。贺兰定的这份回礼在众人的眼中可谓礼重、情谊也重。
斛律术仰天大笑,直呼自家夫人教子有方,“养了个好儿子!”
斛律家吃上了肥美的羊肉,贺兰部落里也在载歌载舞庆祝丰厚的晚餐。
虽然羊肉连着羊皮一起送去了斛律部落,但是宰羊留下的羊血、羊心、羊肝、羊肠等足以贺兰部落狂欢一场了。
草原缺水,羊内脏的清洗不容易。贺兰定原本还在愁着怎么处理装满粪便的羊肠,阿塔娜却很快熟门熟路地处理干净了——剪下一小块羊肺塞进肠子里,一路搓揉挤压过去,利用摩擦和吸附,剐去肠子里的脏污。
“这就好了?”
贺兰定还是有些不安心——这哪里清理得干净哦!
贺兰定觉得肠子不干净,族人们可不在乎。部落中央的空地上支起了篝火,大大的陶锅咕噜噜冒着热气,随着汤汁的翻滚时不时冒出一截粉色的肠子、一块鲜红的血块。
额。。。。。看起来像是什么邪恶巫术的现场。
贺兰定不想吃加了肠子(粪便)的大锅饭,在帐篷里支了小锅。羊血汤里撒上一把炒米,泡上半个干冰,切些辛辣的红葱丝,就算是低配版的毛血旺了。
“爽!”
干掉一锅子的“毛血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