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谢云骁拉着苏扶楹就要朝外走,朝身侧的嬷嬷递了个眼神,后者便开口喊住:
“陛下,太后近日得了江南进贡的新茶,不如留下来喝口茶再走?”
太后身侧的桂嬷嬷是看着谢云骁长大的,说话很有分量,基本上她的话就是太后的意思,看似询问,实则谢云骁不得不留下。
男人下意识地攥紧身侧女子的柔夷,有些不愿松手,嘴巴刚张了一下,上头的桂嬷嬷又开口了。
“昭美人大病初愈,今日起了风,再晚些回昭化殿怕是又要着凉了。”
苏扶楹浅浅一笑,被牵着的手挠了下男人的掌心,示意谢云骁松手。
她朝上头的太后屈膝拜别,缓缓说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先行告退。”
说完便得体地退出了慈宁宫。
谢云骁是眼睁睁看着那到浅绿的身影拐过宫门,彻底瞧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大步朝一侧的软榻走去,挥袍坐下,沉声道:
“母后,你方才是何意?扶楹刚进宫,身体还没养好呢,你着急见她作甚。”
话语中不难听出谢云骁对苏扶楹的爱意与袒护。
太后轻声哼笑:“哀家瞧着那昭美人没什么问题,你看着倒是病得不轻!你如今也到而立之年,怎么做事情还跟毛头小子一样的?你在宫中搞独宠到底是想护她,还是想害她?”
“你信不信,现下我那宫门外已经吵上了。”
话音刚落,谢云骁端着茶杯愣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要站起身朝外头走去。
屁股微抬,便被太后一瞪,老老实实坐回了位置上。
“你方才也瞧见了,便是哀家不想为难,宫里那些个知道了也会找上门。前朝后宫本就一体,你不可能日日都盯好她,你护得住她一日,能护得住她一世嘛?”
那双保养地极好的手摩挲着手中的佛珠,太后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些小事她都解决不了,这后宫她待不下去。”
说完,太后身侧的桂嬷嬷悄然离去,同时屏退了周围伺候的宫女。
宫内只剩太后与谢云骁母子二人,太后的神情并未放缓,反而变得更为严肃。
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尖锐地好似能够看穿一切,厉声说道:“陛下同哀家说实话,那昭美人是不是苏太傅之女,苏扶楹!”
谢云骁眼皮一跳,但很快掩住心虚的神色,否认道:“不是。”
“哼!骁儿你莫不是忘了哀家亦是你娘亲!”
太后着实觉得好笑,谢云骁从小就养在她跟前,他扯谎时右手便不自然地要抓握什么,此刻更是恨不得要将她宫中的杯盏都捏碎了,还嘴硬说不是。
“从前哀家见过苏夫人多次,今日那昭美人与已故的苏夫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况且哀家听闻,苏太傅之女嫁于许侍郎,前段日子遭遇山匪不慎坠崖而亡,隔天咱们宫里就多了个和她长得一样的昭美人。嘶……还是说天地竟有这般凑巧的事,毫无相关的两个人能长得一模一样?”
谢云骁见瞒不下去,索性点头认下:“是,她就是苏太傅的独女,苏扶楹。”
‘啪!’
太后将手中的佛珠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慈祥的面容上此刻也染上了怒意:
“荒唐!她可是朝臣之妻!你怎么擅自夺来!还有那女子,方才哀家还觉得她老实本分,没成想也是个不懂礼数的!”
“哀家现在就派人去把那妖女抓来赐死!来人……”
“且慢——”
谢云骁嚯得站起身,挥臂让进来的宫女退下。
他急得快走了几步,解释道:“母后何不听听朕如何想的?不是她勾引朕,亦不是朕强取豪夺,是许家人太过放肆,私下找人意图毁她清白。”
“苏太傅已走,夫家要逼死她,她一人在京中除了护国公的姨母,便再无人依靠。”
“是朕先对她动了私念,朕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一女子身上不犯隐疾,未闻到恶臭,母后,您要怪就怪朕!”
谢云骁字字情真意切,他知晓太后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知道苏扶楹经历的一切一定会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