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祖说。
那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却是她第一次清楚地听到。
李菜愣住了。
平日里,不管对着谁,也无所谓是不是正陷入困境中,李耀祖都习惯稍微仰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慌不忙,谁也不怕,什么都不顾忌。不论做什么,他都表现得很轻易,那是一种平凡者到死都不会有的坚定和自由。
现在的他站在门边,垂着眼睛,看不出表情。她离他有点远,大概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产生他在发抖的错觉。
李耀祖把右手藏在门外,用力抵着门框。
他的肩膀很僵硬,语速不快,隐藏着疼痛,汗如雨下,伪装成是炎热的缘故:“我是……想你过得好的。真的很差的是我,自作自受的也是我。”
电风扇的风吹在她一个人的脸上,李菜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自己说:“那你补偿我吧。”
“……”
“你要补偿我,随叫随到,陪着我,和我说话,告诉我我是一个很好的人,不止一次。你要对我好,但是,我也不一定会跟你复合。因为已经晚了。我现在想要被爱,被爱的人才容易自爱。我要你现在补偿我。”
不知名的疼痛突然消散了,耳鸣也跟潮汐似的,从身体里退出去。李耀祖像是又能呼吸了,仿佛在跟自己交战。活着就是不断地战斗。
他说:“好。”
作者有话说:
一日公主
回去的机票已经订了。画工艺画的人的妈妈和姐姐姐夫来了家里。姐姐姐夫家也有一个儿子,是个小胖子,脸蛋圆溜溜的,肚子圆滚滚的,手臂也肉乎乎的,一来就只顾抱着智能手机玩。
倒是这边的兄妹俩,哥哥高高瘦瘦,皮肤很黑,不怎么外向,平时总是闷闷的,要么就在照顾妹妹,帮妈妈煮饭。见到大人,怯生生打了招呼,马上就退下去了。
小女孩也瘦,头发在太阳底下照着,会变得跟麦秆一样黄。
姐夫开一辆落满灰的面包车,停到他们家院子里。按关系,他是两个小孩的姑父,一来就乐呵呵地叫小女孩过去:“黄佩婕,黄佩婕你过来。”
小女孩讨厌姑父身上的烟味,直往李菜背后躲。
“你姑爷叫你,你躲到姨姨身后去干什么?”
佩婕的奶奶是个总是笑眯眯的老人,说话声音软塌塌的,像水放太多上锅蒸坏了的白米饭,“这么大了,亲戚来了都躲着,又是你妈妈教的吧?”
李菜笑着,小女孩还是藏在她身后。
佩婕的妈妈来了,围裙还没解,急急忙忙叫儿子搬椅子请人坐,回头去倒茶。
李菜和佩婕的姑姑姑父聊了几句。他们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乡下人,男的还读到了高中,另一个小学就辍学了,现在在做生意,赚得不少,年初才装修了房子。
市里开了新商场,他们要带小孩子去玩,顺便买几件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