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靴踩在脏污的地上,洁净的衣摆染上尘埃,景云的呼吸几乎停滞。
玉佩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时鹤书最终站定在了他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景云。”
时鹤书再次念出了景云的名字,那不同于寻常太监的声音令景云的手颤了颤。
他还未开口说些什么,时鹤书便微微俯下身。
鬓边的发垂落,又被主人送到耳后。修长的手指从带着花香的发间滑落,直直探向了景云。
心脏在胸腔内胡乱跳着,景云欲避开时鹤书的手。只是牢房太小,又进了一个人,他几乎避无可避。
“别动。”
冷冷的声音驱散了牢房内的血腥气,时鹤书直接抓住了景云的脖子。
被扼住命门的景云身体僵直,浅淡的药香几乎近在咫尺,他只要抬眼,就能看到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瞳孔在眼眶中颤动着,景云的大脑几近死机,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
“督主。”
景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您……”
景云话还未说完,时鹤书便直起身,掏出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
是真脸。
景云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一张带着香气的帕子又落到了他的脸上。
“头发撩起来,把你的脸擦干净。”
景云:“……”
他隐约察觉到了时鹤书在做什么,顺从的取下帕子。
已经许久没有洁面的景云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脸,不肯留下一寸脏污,只怕自己污了时鹤书的眼。
在帕子终于变成一片灰色时,景云才将其放下,撩起头发抬头看向时鹤书。
是同样的脸。
翻出记忆中还算体面的神棍,时鹤书收回视线。
“你说,你是巫医?”
时鹤书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景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追随着时鹤书,身体依旧紧绷,脸上却浮出了笑意。
“如假包换。”
昏黄的烛火跳跃在时鹤书眼底,他一袭黛蓝长袍,仿若一棵松柏。
“本督府上刚好缺一位医师。”
“你,意下如何?”
……
那是建元元年普通的一天。
东厂狱一如既往的死了几个无人在意的死囚。
而督主府内,则多了位来历不明的巫医。
“看好他便是。”
风卷着竹叶在空中打了个卷,擦着时鹤书的袖口落下。
珠圆玉润的指尖捻着笔,遒劲有力的字跃于纸上,时鹤书淡声:“别让他跑了,或是死了。”
“旁的,本督不管。”
上朝
时间一晃而过。
十几天过去,时鹤书确实未管过景云。
督主府从不缺医师,他带景云回府更不会是为了将其奉为座上宾——事实完全相反,景云在时鹤书这里,几乎等同于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