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其实也不怪褚小姐。母后,我先找您认罪,您不要太怪罪我,好吗?”
“你是我孩子,你和母后说,你犯什么错了?母后得看着情况,再说饶恕呀?”
“褚家人恨我,说当初就不该给我做媒。慧娘说她父亲给别人做媒,还能得些好处,给我做媒,什么好处都没有,反而我们家恩将仇报,叫他父亲惹得一身骚。”
文皇后的脸色,刷的沉下去了。
符杉连忙跪坐在坐榻上,低头认罪,露出雪白的后颈。
“对不起,母后。褚相爷是重臣,朝堂上做正事的老爷,按理我该尊敬他的。南棠惹恼了他,人家不高兴,说两句我听着就是。全怪我没忍住,我把褚小姐得罪了,所以惹恼了她哥哥,今日找我要说法。”
“你怎么得罪了褚家慧娘?”
文皇后声音没有刚才的和煦了,变得低沉,阴冷。
符杉停顿了下,头更低了,一小缕鬓发垂落在空中,更显得柔弱。
“我觉得没面子,我对慧娘说,你回去问问你父亲,他给我做媒,难道不是遵我父皇母后的御令吗?做了媒以后,难道我父皇母后没有赏赐他吗?……慧娘觉得十分羞辱,就走了。今天我才知道,她出去就哭了,我把她骂哭了。
母后,是我不对,我不该狐假虎威,欺负重臣贵女的。母后,我错了,您饶恕我……”
符杉说到最后,声音都颤抖起来。
文皇后生了半天气,本来她就不喜欢褚相爷,因为当初她上位的时候,褚相爷首鼠两端,没有第一时间痛快站队。
她故意叫褚相爷做媒,本来就是看心高气傲,又志大才高的厉南棠和他生怨的意思。厉南棠有才能,有胆魄,有眼色,迅速站队,不管人言鄙薄,物议沸腾,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
只是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相爷家的女儿,也敢如此轻蔑她认的义女。轻蔑符杉,就是蔑视她这个皇后的威仪。当真可恶!
如今看符杉这么胆小模样,便深呼吸一口气,缓和了冷厉的面容。
伸手抚摸符杉的耳朵和秀发,叫宫女拿来犀牛角的梳子,亲手替义女抿好散落的那几丝头发。
“杉儿,别怕,母后不惩戒你,你做的很对。”
文皇后赏赐符杉两匹上等彩绣辉煌的锦缎,一对水润清透的上好翠玉镯子,安抚她几句。
“你这孩子,太厚道老实了。你这老实,若分给你晋阳姐姐,倒也不错。”
文皇后笑着说:“成亲前,你还跟个呲牙的小老虎一样,我还说你肖似你的生父呢。没想到婚后,成个小兔子的小胆子了。是不是驸马对你不好,欺负你了?”
这话就是要替她撑腰。
问题这婚姻,最后是皇后指下来的。符杉犯傻才会当着她的面,说你给我的这个驸马很不好呢,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没有,驸马对我挺好的。”
符杉低头笑着,神色腼腆:“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怎么还能跟小时候一样淘气,给母后添麻烦呢。”
“你是真护着他。前些日子,听说你一直不在家,都快住到晋阳府上了,又是因为什么呢?”
“没什么,母后,我就是想念晋阳姐姐了。我想找她玩,母后还不让吗?”
“好吧,母后让!你呀,就是不肯说你家厉驸马一句坏话!”
文皇后笑着叹口气,说累了,叫她退下去吧。
符杉临走前,还不放心,又求了最后一次情。
“母后,您人最好了,驸马这次真的是为了救我,被我连累的,您别处罚他,好吗?”
文皇后气笑了。
“那母后要惩戒你的驸马,你还要和母后生气吗?”
“那不敢!母后为尊,我们小辈,就算被打死,也不怨的。就是……母后,你若真要罚他,你轻轻的罚,不要重重的罚,好么?”
符杉轻轻拉着她的袖子,摇晃。
“他心高气傲,您别折损他颜面,好吗?”
话音落下,开启的门窗,吹拂进柔风一缕。屏风后面鲜艳欲滴的花枝,微微摇晃。符杉的薄纱大袖衫,也轻柔飘荡起来。
“你都这么求我了,好吧,母后答应你。”
文皇后喟叹,拿手指轻轻戳了她额头一下:
“真是个痴情种子!”
送走了符杉。
文皇后微微笑着,淡声对屏风后呼唤:“你出来罢!”
屏风后人影晃动,不多时,修长从容的身影,绕过宽大的坐榻,走到皇后面前。
赫然是刚才话题中的驸马厉南棠。
厉南棠垂眸,再次掀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