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把他家里的户口提了过来,为的就是能在这个城市有自己的房子。
有了自己的房子,他才算真正在这个城市落脚扎根。
不知不觉,眼前越来越暗,车水马龙的城市被他抛在了身后,待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到了家门口,院子里亮着灯,屋里响起缝纫机的声音,陈桂兰正趴在缝纫机上做腰包,见他冷不丁进来,惊喜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下班早。”
苏厚礼本能地绷着脸去井边洗手,村子里静悄悄地,他耳边却依然回响着嘹亮的歌声,他刚回来,就想回去了。
“你还没吃饭吧!”
陈桂兰追了出来,小跑着朝门外走去,“我给你做饭。”
苏厚礼的确饿了,也没阻止她。
他从服装厂出来的时候,就没吃饭,去了一中,还被苏椒椒抢白了一顿,去了苏秀梅家憋了一肚子气,又骑了半个小时的车回了村,早就饥肠辘辘,心累身更累。
陈桂兰干活很是麻利,她洗了一把小白菜连同一根小葱,一起剁碎,然后打了四个鸡蛋,跟小白菜碎拌在一起,冷锅热油,再把和着鸡蛋液的小白菜碎倒进锅里,鸡蛋的香味瞬间在苏厚礼面前弥漫开来,他更饿了。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就端到了他面前。
碧绿的小白菜包裹着团团鸡蛋,浇在了面条上,肆无忌惮的香味安慰着他的味蕾,苏厚礼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吸溜吸溜,很快把一大碗面条吃了个精光。
陈桂兰在他面前,像是个刚过门的小媳妇,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吃完,她忙接过碗筷,去了井边洗碗。
苏厚礼本来想去隔壁找徐玉香说会儿话,但已经九点多了,隔壁的灯都关了,他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脱鞋上炕睡觉。
陈桂兰收拾好碗筷,去井边洗脸刷牙,轻手轻脚地上了炕。
关了灯。
炕上一片昏暗,些许的月光从窗纸上影影绰绰地透了进来,洒在了两人的蓝花被子上,苏厚礼吃得饱,身上热乎乎地,他面对着墙,一言不发,他对苏椒椒有怨气,莫名对陈桂兰也有,但他又实在挑不出陈桂兰的错,一肚子火只能窝在心里。
陈桂兰在他身边躺下来以后,他也是一动不动,姿势久了,他忍不住翻了个身,回头刚好对上陈桂兰的目光,她的目光朴实纯净,让他有些无地自容,尴尬地开了口:“怎么还不睡?”
他觉得苏椒椒在骗他。
陈桂兰应该是不知道他出轨的事,她单纯,心里是藏不住这么大的事的。
“这就睡了。”
陈桂兰翻了个身,他没回来的时候,她盼他回来,如今他回来了,她又浑身不自在,她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了,伤心难过委屈都有,就是没有办法。
是的,她没有任何办法能让这个男人回心转意。
有些事,与其挑明了,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她不想挑明,就像她不想揭开内心的伤疤,那种痛无人能代替,只能在暗夜里,一个人的时候独自疗伤。
苏厚礼望着她的背影,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他抬手想要扳过她的肩头,在快要触到她的那一刻,他又缩回了手……他向往的是城市的繁华喧闹,而不是这寂静平淡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