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炽转身给他找树枝去了。
这湖的另一边就立着好几棵树,树叶早已飘零,枝丫却错综纠缠。
秦炽走过立于湖上的木栈道,停在一棵光秃秃的栾树前。他估摸着裴宴时堆的雪人大小,折了两节长度合适的树枝便往回走。
快到原处了,看见有个高个男生在和裴宴时说话,那男生染着一头闷青色的头发,一身亮面漆皮的蓝色羽绒服极是打眼,黑色束脚长裤下踏着一双同色踝靴,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塑料的杯壁上有晶莹水珠往下滚落。
秦炽走近,见那男生做了个把奶茶往裴宴时的方向递的动作。
与此同时,秦炽听见那男生说:“真的不要吗?热的。刚看你一直在堆雪人,想到你会冷,特意去买的。”
秦炽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还在想裴宴时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号朋友。
“树枝找来了。”
秦炽出了声。
听到他的声音,背对着他的裴宴时飞快转过身,那一瞬间,秦炽捕捉到了裴宴时脸上从未有过的,变幻莫测的神情。
他只觉得裴宴时那副神情有些参不透,似乎很是复杂,却也没有多想。
接着,他听到裴宴时对那个男生说了些婉拒类的话,男生叹了口气,瞧着挺受挫,最后踢着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那人走后,秦炽把树枝给到裴宴时,问他:“这人谁啊,找你做什么?”
裴宴时弯腰把树杈插进白胖雪人两侧,然后站直了身体,看着秦炽,目光有些深,他犹疑了片刻,说:“刚才那人,说喜欢我。”
秦炽一下没明白过来:“什么?”
裴宴时又重复了一遍:“那个人是同性恋,他说,喜欢我,问我能不能当他男朋友。”
“……”
秦炽有如晴天霹雳,半晌,喉咙里缓缓发出一声:“靠……”
之后,他们用完了剩下的两管胶卷。
只是因为刚才那出小插曲,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各怀心事。
俩孩子生活到快十六岁,也不是多没见过世面,但在两性情感方面,认知和体验的确是相对匮乏的。
小学时候,他们和同龄孩童一样,都还在丢沙包、斗鸡,懵懵懂懂不开情窦;到了初中,学校纪律抓得严,尤其是早恋,更是杜绝。周围不论是谁产生点知慕少艾的心思,都是能藏则藏,别说男生和男生谈恋爱,就是男女生,也难见着凑对走的。
所以插进来这么一桩突发性表白事件,俩孩子的世界观都倍受冲击。
秦炽只觉得震惊,震惊之余还有点儿不理解。
就见人在那堆雪人,就能看上一个人了?什么眼神,什么企图哪?简直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