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怨恨有源头,每次他旧事重提的时候,爸妈总会怜惜他多一些。我的怨恨没有源头,没人愿意听我解释,也没人会相信我。”
“七岁那年,我们兄弟俩被我爸的一个部下绑架了。那个人曾经出卖公司机密,被业内封杀,我爸没把他送去吃牢饭已经是仁慈,但没想到对方兔子急了咬人,将我们兄弟俩掳走了。”
解时允忽然语出惊人,“在西南边的某处荒山,一个废弃的仓库,我们被关了三天三夜。”
郑初黎张开了嘴唇,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那几天,山中也是这样的大雨。潮湿,泥泞,沉闷。”
解时允又缓缓出声道,“我哥想逃,被发现了之后打折了腿丢了回来。那些人恐吓我们,说再跑的话直接将我们杀了。”
“绑匪想要我爸妈赎人,狮子大开口,要了几千万。那时候我爸妈的事业刚起步没多久,家里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只够赎回一个人。”
解时允紧紧抿了抿唇,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多年前,我爸妈被逼着做出这个选择题。你猜他们选了谁?”
解时允苦笑了一声,没等郑初黎回答,便自顾自说道,“是我,他们选了我。”
郑初黎的长睫轻轻扑闪了一下。
“我哥那时候长得比我壮实,也比我勇敢,要不然不会做出一个人逃跑的事情。”
解时允道,“我爸妈以为我会先坚持不住,所以先赎回了我。”
“但是只隔了一天,哦不,是隔了十三个小时,他们就凑到了我哥的赎金。”
“他们觉得对不起我哥,接下来的三天都陪着我哥,将我哥带在身边,配合警察的调查。我被丢到了一个民宿老板那儿,那个老板怕我乱跑,给我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只在饭点的时候才开门给我送饭。”
“后来的许多年,我都害怕这样的大雨天。”
解时允的身子在发抖,只是幅度很细微。
郑初黎悄悄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肩头。
“我哥被赎回来之后,整整一年都没有开口讲过话,大家都以为这次绑架给他留下了心理创伤,于是加倍地对他好。”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的错,所以我每天变着法儿地讨好他,希望他原谅我。”
解时允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嘴里泛着苦味儿,“但是有一天晚上,他按着我的手,给了我一巴掌,说这一切都是我欠他的。”
“他会开口说话,他没有心理创伤。”
解时允的鼻尖耸了两下,“他安然无恙,但是那巴掌打坏了我的左耳。”
“我跟家里人说,他们说我骗人,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还在跟我哥争宠。”
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哥跟我上一个学校,他买通了班里的人,跟我爸妈说,我左耳的伤是跟小朋友打架打出来的。”
“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不懂事的骗子,一个满口谎言的坏小孩。”
解时允的声音轻了下来,“后来再也没有人相信我,在遇到二选一的情况时,总是我哥先做选择,我一直捡他挑剩下来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