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及道:“别跪了,能救我自然救,救不了也没办法。”
他凑过去看那男子情况,只见他浑身伤痕累累,刀伤烫伤层层叠叠,像是刀山火海里走过似的,若不是这人筑了基,身体比一般人强悍,伤成这样早已死透了,他一边取出灵丹为这人吊命,一边问,“他这身伤是在哪弄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妇人站起身,擦了擦泪,道:“夫君去问鼎宗闯那问鼎三关,我苦劝他不听,不仅没能闯过,还差点丢了性命。”
“又是问鼎三关。”
白及摇了摇头,纯正木灵气运转,将浑身是血的男子笼罩其中,他功法属木,能唤生机,躺着的男人死白脸色渐渐转红,“为了问鼎三关,都死了多少人了?他也是个不怕死的?”
那妇人狠狠剜了一眼跪在一侧不敢起身的少年人,“还不是因为这不成器的儿子,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敢为了个女修和人死斗!”
她是又气又心痛,眼泪流个不停,“夫君不忍见儿子去送死,只好去闯问鼎三关,不是说若闯过了,就能见到问鼎宗主,满足闯关人的要求么?”
白及一张嘴不饶人,“当爹的不忍见儿子送死,就自己换个地方去送死,真亏你们想得出来。”
妇人道:“那问鼎三关,真这么可怕?”
若不是丈夫一身是血的回来,她还存了几分他会闯关成功的侥幸。
“你说呢?”
白及道,“就前几年,那掌剑宗的副峰主刚结成元婴,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想让问鼎宗主为他打造一柄极品灵剑,也去闯那三关,结果死无全尸,此事轰动苍蓝城。元婴剑修尚且殒命,你这筑基期的丈夫够看吗?”
那妇人脸色惨白,一阵后怕:“我们是这两年才搬来的,并不知此事啊!”
她又怒骂儿子,“你说你为何要去招惹那苍蓝宗的女修,她是大宗门的核心弟子,身边能少了男人追捧?你斗得过来吗你?赔上你的小命,人家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那儿子只管低头挨训,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白及稳住了男子生息,收了术法,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干药粉药包,为他处理伤口,不解问,“你丈夫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何不去找那死斗之人了结此事,反而要去闯关?”
妇人道,“还不是因为那死斗之人也是苍蓝宗的,丈夫说,一人闯关,总好过得罪大宗,祸及全家……”
白及不由问,“那女子是怎么的美若天仙,就爱惨了?”
妇人道:“我哪里见过?问他怎么认识的也不说,只知是苍蓝宗核心弟子,旁人叫她小师妹的。”
白及摇头叹气,“图啥呀?”
没多时,治疗完毕,这垂死的男人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白及道:“人是救活了,但这身修为也保不住了,回家好好休养一两年,别折腾了。”
妇人道了谢,能保住命就已是侥幸,带着儿子,付了灵石,将人给抬走了。
送走了一家人,白及以灵水净了手,泡上茶水,给两人倒上茶,自己先喝一口,感慨道:“真不知这问鼎宗的宗主有什么毛病,自己闭关修炼,还要在外面设下三关,这么多年来没人闯过,送死的人倒是前仆后继的。”
他又叮嘱一句,“你可别去,那就不是给人过的。”
凌云意道:“我没那么闲。”
“说的也是。”
白及道,“说起来,你在栖云城的事办得如何了?那女子见了你一定悔不当初吧!她有没有哭着喊着求你要你原谅她啊?”
催雪琴音
作为凌云意多年的好友,白及知道,他幼时爹娘替他定下一道婚约,是栖云城沐家的小姐,待他找上沐家时,却被那沐小姐一番羞辱,连沐家的门都没能进得去。
离开沐家后不久,他便碰上了谢飞霜,跟着他一心学剑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一来他初出茅庐,刚离开北洲小山村,就遇上这么一大挫折,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二来他是个重诺之人,生平最厌恶有人背信毁诺,对这事自然就放不下。
剑诀阵之后,他说要去栖云城,白及就知道那沐小姐要倒霉了。
就听凌云意道:“她忘了。”
“她果然——”
白及一愣,“什么?她忘了?!婚约这种事也能忘?”
他感叹一句又问,“那你怎么做的?你提醒她了?”
凌云意摇了摇头,“我送她来苍蓝城参加炼器大会。”
“等等,等等——”
白及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这中间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阿意,你不觉得你省略得有点多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沐家败落,她爹娘已死,她一力撑起沐家……”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
凌云意回想起这些日子和沐闲闲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笑起来春光灿烂,她哭时梨花带雨,她生气也好,开心也好,她的喜怒哀乐,如此牵动心绪,若要形容时,只觉词语贫乏,半晌说出一句,“她很好。”
白及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阿意啊阿意,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谈起一个女子时,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沐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奇人,你明明最讨厌背信之人,却甘愿为了她放下原则?”
凌云意眉心微皱,“不知为何,和她相处下来,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说不定其中有所误会,你为何不找她问清楚?”
“我是有此打算。”
他道,“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的想法也变了。只是这次炼器大会对她很重要,她正专心准备参评的事,我想等炼器大会结束之后,跟她把话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