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上了高速,四方窗外流动着几乎一成不变的绿化围栏,迟尧却食髓知味地盯着看了许久。
从祁宅到临安机场这一段路,不远、不近,但也算他摆脱囚笼的第一段路。
住在祁宅的日子对他来说与地下室无异——
每日定时的早中晚餐,不得外出、不得自由,唯一好的是祁青聿不会限制他与外界联络,也没有那扇把他自尊心踩在地上的门。
“尧尧,我只要得空就去那边看你。”
祁青聿低沉悦耳的嗓音落入迟尧耳中拉他回神,心底无甚喜悦,可还是勾了勾嘴角。
“你忙你的,我在那边有白叔叔照顾。”
排队过收费站的时候,祁青聿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
迟尧不想承他的情,也知道此时拒绝只会适得其反,便垂着眼眸沉默收下了。
下车时,趁祁青聿去后备箱取行李,他把银行卡放回储物盒里才整理好表情出去。
天空飘了些细雨,落在手背生凉意。
迟尧望向天边一团阴沉厚重的乌云,漂亮的眉头蹙起。
天气预报明明播报近几日都天晴,可偏偏这时候飞云落雨。
他只盼着不要延误班次才好。
有陆鸣和祁青聿在的地方,他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雨丝凉意被尽数挡在伞外。
迟尧微微一愣,抬眸对上祁青聿镜片后含笑的眸子。
若非必要,他不会主动去看祁青聿的脸,通常是恹恹扫过。
但这次两人站得近,他倒是察觉到些不同。
祁青聿换了一副眼镜。
不过这也与他无关,迟尧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候机室里,伍子胥站在窗边有些焦急地来回踱步,这种焦虑直到听见身后的声音才有所缓解。
他跑到迟尧身边把人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了一遍,见并无伤恙才松了一口气,但视线从剪短的头发移到迟尧稍显苍白的脸色,忍了又忍,良久,才平稳开口:
“怎么把头发剪短了?最近不开心吗。”
声音有些干涩。
迟尧恍惚了一下,伍子胥好像是第一个问他开不开心的人。
难得有些无措,迟尧盯着光滑地大理石地面倒映出的人影发了会儿呆,才道:“长发打理起来太繁琐了,短发干净利落,挺好的。”
他看见伍子胥把手腕准备的发圈悄悄捋下来收好的动作,大抵是不想他难过。
没等他们多说,祁青聿办好了行李托运,往这边走来。
伍子胥一如既往讨厌这个伪善的男人,脸拉得老长,就差把不待见甩人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