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知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观雾山三个字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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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抠门几?次以放风、如厕、消食等当做借口,试图逃单,但最终还?是没能得逞,解千言替他结的帐,灵石就从?他那份奖励里面扣,得知噩耗的程抠门生了一路闷气,回?到悦风苑就关起房门自闭去了。
舟雨醉得稀里糊涂,赖在解千言脖子上不愿意松开,解千言拿她没办法,只好亲自送她回?房。
刚一进门,他就赶紧将脖子上的狐狸拔了下来,打算将这没骨头?似的毛团子丢床上去,但舟雨却忽然变成了人形,死皮赖脸往地上一坐,抱着他的腿就不撒手,叽里呱啦又开始说胡话。
“师兄,你长?得真好看啊,鼻梁好挺,眼睛会?笑,皮肤也好白,像,唔,像那什?么,梨花,对梨花!梨花一支春带雨,梨花一树压海棠,海棠翻身压梨花,一片春心付海棠,海棠枝上东风软,比不上檀郎的嘴唇儿软……”
解千言又好笑又好气,提着她的胳膊将人强行?拽起来,按到椅子上坐好,正?要转身给她倒杯茶醒醒酒,结果腰又被她从?背后抱住了。
“师兄,你怎么都不理我呀?难道?我背错了吗?海棠枝上东风软,软,呃,软玉温香抱满怀?好像不对……”
背后这软玉温香扰得解千言悄悄红了耳朵根,慌乱地打断她满嘴胡话:“行?了行?了,没背错,你坐好别动,我帮你倒杯茶。”
舟雨哪里肯听?他的,整个人都贴上去,撒娇道?:“不要,不要喝茶,就要师兄,你别走?嘛……”
解千言彻底败下阵来,无奈道?:“好,我不走?,你先放开行?不行??”
舟雨这才乖乖松了手,坐回?椅子里,歪歪斜斜扭来扭曲,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解千言,嘻嘻哈哈傻笑个不停。
解千言在她身旁坐下,没好气地点点她的额头?:“笨蛋,你笑什?么呢?”
舟雨摇头?不语,又呆呆看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着急忙慌地嚷道?:“小?景呢?小?景呢?我有事找小?景!”
不知道?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解千言赶紧将她按住,安抚道?:“小?景家中有事,已经先走?了,你忽然找他做什?么?”
舟雨哭丧着脸,一边比划一边道?:“七星逆位,气行?正?中,阴阳倒转,后面是什?么呢?我得问问小?景。”
“后面是天?地交彻,罡气自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天?地交彻,罡气自生,天?地交彻,罡气自生,嗯,我记住了,记住了……下次师兄再失控,我也能布七星伏魔阵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啊?是太华山最有用的狐狸对不对?”
看着舟雨一脸求表扬地模样巴巴望着自己,解千言眼眶微微发热,心中一片温软,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脑袋,轻声道?:“嗯,我师妹真厉害啊!不仅太华山的其他狐狸都比不上你,松鼠、猕猴、山鸡、兔子也全都比不上你。以后就靠你来保护师兄了。”
舟雨得了表扬,放下了这件事,又开始念诗。
“昨夜酒醉睡朦胧,醒来时裙带宽松……枕边不见香罗帕,一双花鞋各分?西东……”
解千言也不阻止她,任她闹腾,时不时还?给搭把手,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终于将她浑身使不完的力气耗尽,变回?狐狸窝进解千言怀里呼呼睡了。
捏了捏软乎乎的狐狸耳朵,解千言长?长?叹息一声。
今日听?景惜时提起母亲和妹妹,让他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那惨死的母亲,以及那个胎死腹中无缘得见的妹妹。
第一次见到舟雨时,她被迦昙带回?师徒二人暂住的客栈,傻兮兮地啃着鸡腿,糊了满嘴的油,还?天?真地问迦昙是不是以后每天?都有烧鸡吃。
得知这是新收的师妹,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如果母亲没死的话,或许他也会?有个这样的妹妹。
但他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舟雨这种熊妹妹,还?是不要的好。
这狐狸就像黏胶变的,天?天?黏在他身后,上房揭瓦下河摸鱼,不是偷吃王家的鸡,就是惹哭李家的小?孩,惹一堆的烂摊子丢给他收拾。
他一生气一板脸,她就撒娇卖萌说好听?话,各种招数往他身上使,通常要不了两个回?合就能收拾得他没有半点脾气,而他但凡多给这狐狸一点好脸色,她又能立马将天?都捅个窟窿。
迦昙也是个熊师父,就比舟雨好上那么一点点,所以什?么事都得解千言来操心,短短半年时间,满心戾气恨意滔天?的魔修,被舟雨收拾得服服帖帖,成了她的二十四孝好师兄,这让他忍不住怀疑,当初迦昙捡这狐狸回?来,就是专门治他的。
解千言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其实非常感谢迦昙能把舟雨带回?来做他的师妹,因为舟雨的师兄解千言,才像是真正?活着的解千言,而不是早已死在魔窟中的商知禹。
舟雨睡得人事不省,自然不知道?她师兄这些柔软又酸涩的心情,再睁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窗户一直笃笃笃响个不停,吵得人再也睡不下去,她怒气冲冲起身,鞋也不穿就奔过?去将窗户一把推开,大吼道?:“谁这么无聊拿石头?丢我窗户?!”
一道?细细的声音怯怯开口:“请问,是舟雨姑娘吗?有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