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人上来,如果有,那正好说明我和你的关系绝非陌生,有人担心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
段弋有理有据反驳。
孟芙默然,片刻后问他,“你在怀疑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你和我真的只见过寥寥几面吗?”
他一字一句问,“我们,真的关系生疏吗?”
“你在怀疑什么呢?记忆做不了假,我们见过几次面,说过什么话你都清楚,何况你从一开始对我的态度就是恶劣不喜,难道还指望我们会有后续的交集吗?”
她的说辞不漏端倪。
段弋声音低冷,似笑非笑望着她,“是吗?”
他迈近一步,身形高大硬朗的男生带来的压迫感令孟芙本能后退,然而她退一步,段弋就逼近一步,直至将她抵在衣柜上。
“如果记忆不能作假,那失忆的人算什么?我不知道记忆有没有出问题,但周围人对你我之间关系避之不及的态度一定有问题,就算这些你都能解释,那请你告诉我
他声音一顿,垂在身侧的手重新握紧她手腕,不容拒绝地缓缓举起,一枚颜色浅淡的清晰牙痕呈现在两人视野中。
“这个牙印是谁留下的?”
人的牙齿生长走向不一样,留下的牙痕也不尽相同,段弋凝视着她,如果说之前对一切都还只是猜测,那么刚刚抓着她不经意间看到的这枚牙印就是铁证如山。
他自己留下的痕迹一眼就能认出来,可记忆里并没有这段印象,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为什么会缺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才会留下这样一个岁月都难以磨平的印记呢。
孟芙的视线也落在那枚牙痕上,系统可以消除段弋的记忆却无法抹除所有痕迹,身边处处是漏洞,只要有心观察,真相早晚会被戳破。
拨乱反正像支带有魔力的仙女棒,轻轻一挥就能让他苦苦寻求的真相化作飞灰四散,所有人都在圆这样一个谎,只有段弋如同生活在楚门的世界一样,他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因为在那之前他的记忆会再次回到起点,一切周而复始。
孟芙垂眸,长睫掩住眸底涌上的泪意,为这场骗局继续添砖加瓦,“你躁郁症发作的时候我恰好在旁边,牙印是你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咬的。”
段弋眉心皱紧,他想到自己的躁郁症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发作过了。
以前只是提到都会感到暴躁烦闷,现在却没有这种易怒的情绪了,是什么时候变好的呢,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的手一点点松开,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么紧揪着些无凭无据的事不放,就算和她之间有些被忽略掉的事又能怎样,总归也不重要,她是宋霁言的女朋友,都被带回家里见长辈了,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他退开一步,将搁在桌上的饮料重新拿过来,反手扣开拉环,思绪跑到九霄云外,指腹没注意被拉环的锋利边缘割伤,鲜血瞬间流出来,他不在意地随便拿纸擦了擦,仰头将饮料一饮而尽。
孟芙正要拉开门走出去的动作一顿,看到他脖颈仰起时露出的伤疤,她想起在灰白空间看到的那一幕,他跪坐在一地碎瓷中,脖子上涓涓流下的鲜血染红衣襟。
终是再难继续狠下心直接离开,她回身去置物柜里找出药箱,一言不发走到他面前将正在流血的手指拉过来,棉签沾着碘伏简单擦洗干净,然后贴上一个创可贴。
全程不过几分钟,做完这些她正准备离开,段弋漆黑锐利的眼眸却蓦地发紧,他盯着她,疑惑中升起更大的猜忌。
“你为什么会知道药箱放在哪里,我的房间你不是第一次来?”
孟芙背对着他,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是她疏忽了,只想着先帮他处理伤口,没有留意在段弋视角里,现在的她应该是第一次来他房间。
她脑海里飞速思索应当如何应付过去,然而不论什么样的说辞似乎都会与之前搪塞他的相悖,她说两人关系生疏,怎么解释不熟的人会对他房间物品摆放位置如此清楚?
甚至就算她勉强能解释一次,那也做不到打消他的疑虑,因为仅仅只来过一次根本解释不通她对这里的熟悉,她会知道是源于高中那段时间经常在这里给他和倪美珂补课,而这又是绝对不能说给他听的。
手心渗出细密汗珠,她想要不就这样不清不楚地逃了吧,反正只有到了楼下,段弋总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逼问她,不必绞尽脑汁去想如何向他解释的,一旦他的情绪积攒到引起下一次拨乱反正启动,一切就又会回归原点。
她想到这,匆匆迈步想去开门,却被段弋从身后一把扼住手腕,他声音冷寒,“不是很会说吗,怎么不解释了?”
他的手一点点收紧,疼痛令她蹙眉,沉默的僵持中房门外却传来有人拧动门把的声音,那点不轻不重的动静在静谧的室内被放大到极致,孟芙听到自己快速搏动的心跳声,可段弋却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
“放手。”
她说。
段弋黑眸冷戾,“不放。”
面前的门缓慢推开,宋霁言站在门外,清淡目光落在孟芙身上,确认她没出事才继续往她身后看去,段弋毫不避讳对她的逼迫,哪怕在看到他出现,攥紧孟芙的手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宋霁言眸底漫上一层晦暗,声寒如冰,维持着兄弟间最后一丝体面问他,“还不松开吗。”
“哥段弋没有松手,靠近一步站到孟芙身后,攥紧她手腕举起,让那枚牙痕暴露在宋霁言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