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跑得横冲直撞,但越往里,却能感应到一股显得有些奇怪的气息。
不应该说一股,细细分辨的话,就能感应出来,这分明是两种力道彼此僵持,一个狂躁霸道,一个冷酷无情。两相对峙,却都拿对方无可奈何。
这应该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东西。
沿着气息追到尽头,面前除了一堵墙以外什么也没有。
秦以川懒得找机关,同时心里也存了试探的意思,弯弓搭箭,未用全力,但是射日弓的气息未加隐藏,劲气凝成的箭冲着深处飞了过去。
黑暗中,有钟声响起来。
古朴凝重,还有几分耳熟。
邬子平:“句芒该不会也和契似的,被封在钟里了吧?”
没人应声,但实际情况,大概八九不离十。
秦以川将弓收在身后,却没有像最初一样藏起来,率先往深处走去。
隐约的水声传过来,越往前走,水声越清晰。前面应该有个规模不小的地下湖泊,周围有山,有小股的瀑布,有条不紊地落在地下湖里。
殷红羽的指尖跳跃着一簇火焰,整个人变成了行走的照明灯。
地下湖正中央的湖心岛被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铁栏杆影影绰绰地伫立其上,围成一个巨大的鸟笼子。
岸上还有两个石像,里面的油脂比外面的更满一些,殷红羽递了个眼神问秦以川要不要点,见他点头之后度过去了一丝凤凰火。
两团火苗跳跃着照亮黑暗,也照亮了黑暗中的人。
湖心岛上的笼子里,坐着一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人,铁锁加身,不知生死,周围拇指粗的荆棘和藤条盘根错节,将他牢牢焊在原地。
邬子平眯着眼睛往那边看,仍旧不太确定:“秦哥,那是句芒吗?”
人虽然看不清脸,形销骨立也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可秦以川还是立刻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句芒。
荀言:“附近没看见钟,这笼子很可能就是镇魂钟所化。要想救人,就要把笼子一起带走。”
秦以川知道自己可以永远相信荀言的判断力,黑玉书的红光泛起的同时,秦以川的耳朵里再次听见了纷乱沓杂的脚步声。
殷红羽:“这里的岔路这么多,这些木傀儡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这话立刻提醒了荀言,昆吾刀和黑色的长尾一左一右同时闪过,将旁边被点燃的灯熄灭,周遭再次陷入绝对的黑暗,可是那些木傀儡并没有因此而迷失方向,仍旧冲着这边围过来。
荀言:“不是光,是气味。”
秦以川:“句芒的傀儡术进步很多,现在的木傀儡,竟然连嗅觉都有了。”
殷红羽却觉不对:“除非成精,否则木头能闻到味道一点都不科学,刚才动手打架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些木傀儡的手感,非常接近人,甚至就是普通人,只不过他们的痛感神经失效了,身体的坚硬程度却不同寻常,我有一瞬间都以为,这很像是一层人皮里面塞了一块木头。”
荀言:“借凡人的气息和生机隐藏妖性,可以非常完整地遮掩住妖气,就连天道秩序都不一定能分得清。我们找不到那些人的尸体,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尸体已经不是尸体了,而是被二次利用了。”
邬子平:“这种邪术一般只有黄泉幽冥的鬼族人才懂,句芒什么时候学到这种本事了?”
他这话刚一说完,就瞧见殷红羽略有不善的眼色,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道歉:“荀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以句芒那种心性的人,自己应该是做不出来这些事情。”
荀言:“你说的没错,这种隐匿气息瞒天过海的法子,的确出自幽冥鬼族,但他们身上没有妖气,应当是改良之后的。句芒在这里,肯定和鬼门有关系。”
邬子平:“荀哥,这法子你能破吗?”
荀言:“可以一试,但有个前提。”
邬子平:“什……姓荀的你大爷!!!”
他话都没来得及说完第二个字,荀言已经一手扯住他的后领子,将他一把扔了出去,这个时机把握得非常巧妙,他一落在地上,都不用抬眼,就看见了一双落在自己眼前的黄胶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