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肆临忍俊不禁:“放心吧,我只闻一颗笨鸡蛋……”
近半年来,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发生这样一幕——
胡肆临雷打不动赶在刘钰焚香时,第一时间出现在她周围;刘钰则没好气的把他赶出门去,且在他回来前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不像最初和他合体的时候,那么不分彼此亲密无间。
就好像是母亲和孩子的关系。即使曾经血脉相连,可终有一日要各走各的人生路。
何况刘钰和胡肆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独立个体。一个是整天看不见摸不着的狐仙,一个是实打实的肉体凡胎,只不过被不可抗力的因素强行串连起彼此的轨迹,再者一男一女,刘钰免不了生出些许羞耻感。
哪怕她明明白白知道,即使把他赶出十万八千里,只要她一天活在这世上,他永远可以随时随地看见她的一举一动,比任何跟踪监控管用一万倍不止。
如他所说,上厕所也好,磨牙放屁也好,就连她光着身子洗澡都被他见了无数回,甚至比她亲爹亲妈还要了解她的生理构造,确实没什么好羞臊的,胡肆临早司空见惯了,但刘钰不行。
自从半年前初次和五金见面,清清楚楚看见那位狐貍姑娘的好皮相,刘钰总忍不住去幻想胡肆临的样子,只要稍微代入那样明媚精致的五官,她整颗心就慌得要命,总是在单独和胡肆临相处的时候哪哪都不自在,更别提做那些必须一个人解决的日常琐事了。
所以,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胡肆临配合她约法三章:无论什么情况,一不能陪她上厕所,二不能陪她洗澡,三不能陪她换衣服。
胡肆临对此深感不解。他觉得刘钰这是多此一举。偏刘钰倔的像头毛驴,他不答应,她就要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深知她不是说说而已,胡肆临便不情不愿应下了,却不服气地质问:“小钰,你缺心眼吗?将来等你嫁了人,新婚之夜我还得坐镇守在你床边呢。就是生孩子那天我也得陪你进产房,亲眼看着你怎么生,你现在跟我这么见外,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弟马?”
哪知他一说完,刘钰更生气了。
除了生气,他还明显感觉到她特别伤心,甚至冲他大呼小叫:“那我就不结婚不生孩子呗!我这辈子又不是为了结婚生子才活着的,凭啥要听你安排这这那那的?你闭嘴,我不想听!”
胡肆临也生气了:“像话吗?一辈子不结婚那不成老姑娘了,等你老的不能动弹那天,谁伺候你屎尿屁?谁帮你养老送终?”
“那也用不着你管!哪凉快哪待着去,别跟着我!”
说罢,她抬腿跨进人家的灵堂。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直吓得那不舍儿女的老头鬼差点魂飞魄散。没等她出手将其从女儿身上赶下去,老头鬼“唰”
地逃出二里地,以至于徘徊在那栋小区的新鬼老鬼们,全体知道了这位刘家灵媒令鬼闻声丧胆的威名,消停了很长时间……
想起这些啼笑皆非的经历,觉得荒唐之余,刘钰深感庆幸。
亏得胡肆临五百年狐生见惯了人间悲喜,对待任何情感状态,他就像个灵活的不能再灵活的ai——只想他该想的事也只做他该做的事,除此之外他都视若无睹,更没兴趣琢磨人类那些弯弯绕绕的心肠。否则,刘钰真怕自己那点龌龊心思,会离间他们的“同事情谊”
。
也幸好她总能在理智偏离时快速拨正自己,至今没让胡肆临察觉出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才可以相安无事紧密无间了一年多。只不过偶尔刘钰会有点怅然——往后余生还有几十年,难道她真要孤独终老么?又或者能把持住自己,一辈子不去惦念那本就不属于她的旖旎么?
想着想着,她给自己点了颗烟。
吞吐间,惆怅和迷茫徐徐燃尽。撵灭烟蒂,她还是她,也只是她而已。
8点一到,王大侄子准时敲响她家的防盗门。
刘钰在自己屋里准备卜卦画符用的东西,奶奶负责开门迎客。
刘钰人不在,耳朵却支棱着,清楚听到王大侄子正和奶奶热情寒暄简话家常。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能有十来句废话,刘钰这才慢悠悠打开房门,嘴边挂起淡淡的笑,向沙发上的王大侄子微一颔首:“早上好,王先生,进来聊吧。”
“哎哎,好嘞。”
王大侄子忙不迭起身点头哈腰,小跑着进了刘钰的卧室。
3-吃人火锅(2)
“唉,就这么个情况。仙姑,劳你帮我想想辙吧,我是真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王建伟拘谨坐在凳子上,膝盖并拢,身后没有倚靠的东西,感觉到腰椎麻酥酥、酸胀胀的疼,却不得不挺直腰杆强撑。
面前的“大仙”
非常年轻,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至少三个月前,以王建伟的阅历都不会考虑找个初出茅庐“看事”
的神婆帮自己解决难题。经过好几顿折腾,自认为身上一层皮快被扒下来的他,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刘钰身上。
刘钰静静听王建伟絮叨了20多分钟,期间接连抽了三根烟。第四根刚叼在嘴边,只见王建伟忙忙叨叨的从大衣里头掏出一条华子双手敬上。刘钰没跟他客气,接过来拆开包装,给他给自己各点上一颗烟。
王建伟猛力吸了一口,吐息后,神色缓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