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公没错。
等他饱餐一场,会坏坏地往她耳眼里吹气:“嘿嘿,都是我装的,俩老头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呀,傻媳妇,被骗了吧。”
刘钰翻身骑上去用力掐他脖子:“我干死你!”
“来吧,不折腾到我拉拉尿,你可不行走。”
当然,每次也没“干”
死他。
像头活驴似的,她精疲力竭,他照样生龙活虎去开店,瞎忙活。
柱子两岁大的时候,他的傻爹拿着压箱底的88万,终于把烤肉店开出了第二家分店,正对着王建伟的火锅店。
品类不同,自然谈不上抢生意,王建伟还特意送上门一尊武财神,乐颠颠强调:“小姑父,你可别以为我搁哪随便整的宝贝糊弄你。正宗原汁原味赵公明,我特意上青城山请回来的,绝对灵!”
雷春龙笑呵呵接下,隔天就让李老五赶紧送去尼姑庵了——有他老干丈母娘领一窝鬼仔帮他运财,哪还用得着财神老爷出力。
分店他经管不过来,便做了甩手掌柜,全权交由李老五两口子及弃官经商的周格负责经营。灯具店也已移交给厉老二和金老三。马老四仍在跑货车,不过不再做生鲜营生,而是接受从黑江市返乡创业的张勋可邀请,去给他的搬家公司打下手,一个月不少挣。
张岭进去后,公司很快被财务总监陆荣接手了,给了张勋可一笔安置费,从此便不闻不问的。
陆荣现在跟着石油城一股新晋的势力,依然玩酒桌牌局谈生意那套,和他一起瞎胡混的那帮家伙,孙国富赫然在列。周燕玲的案子竟然丝毫没有波及到他什么,茶庄、地下赌坊照开不误,只是再也不敢叨扰刘钰等人。
两年前,他就收到风声,听闻刘钰有军方的人暗中保护,便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了。
刘钰和雷春龙刚从黑江市回来那年,无意中刷微博看到过一则官方通告:一位曾身居要职的退休老干部,经不住审查跳楼自杀。
但死了也没得消停。
他经商的儿子多年逃税漏税的金额高达百亿并举家涉黑,还暗中支持一个“附灵教”
的邪恶组织。据官方调查走访,收集到大量证据确凿的信息后,最新通告列出那位老干部令人发指的无数条罪状。每一条,都令刘钰感触颇深。
通告如是说:
经查证,林某某违反政治纪律,串供并转移、隐匿证据,对抗组织审查,长期搞迷信活动;违反组织纪律,在选拔任用、职工录用工作中为亲属及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取巨额财物……经济上贪婪无度,与不法商人沆瀣一气,大搞权色交易……工作中擅权妄为,破坏选人用人制度,干预插手司法活动,打击报复检举人……
寥寥数语精炼精准,将那素未谋面,却暗害她全家几代人的混蛋所作所为道个清楚明白。
可何止她老刘家?
桩桩件件,恶行昭昭,背后又有多少无辜家庭卷入是非不明的恩怨中,又有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含冤而死?
刘钰根本不敢想,但她知道这不是无独有偶,也不是唯一被曝光的害虫;更知道自己如今身无旁物走在阳光下的日子来之不易。
那是许许多多不甘于压迫、不畏惧黑暗的独行者,赌上身家性命才赚回来的缕缕阳光。
可能很多人至今仍陷在水深火热中找不到出路,但只要心意坚定,总有一天能够踏破桎梏的城墙,回到亲人爱人的怀抱,重温尘世的美好。
柱子5岁时,刘钰拿到省大本科毕业证,不再继续读哲学了,毅然回安县开设“道友互助交流中心”
,只因一件看似不起眼却离奇怪异的小事。
毕业前夕,她租的房子隔壁新搬来一位本校考研的室友。才认识不到两天,那姑娘五经半夜吓了她好几回。
午夜12点整,准时准点发出哭似的笑声,不时“呀呀哇哇”
怪腔怪调吟唱;有时不知道在屋里闹腾什么,乒乒乓乓各种噪音响个不停,天一亮才消停下来。
刘钰倒不是怕啥邪祟作妖,实在是那阵子修改论文弄得她头大——
那是郭子老师都拯救不了的遣词造句。
她天天抓心挠肝改稿之际,忽然传来点声响,马上就会打断她的思路。这一分神可了不得,啥漂亮小词儿尽数忘干净。
第三天夜里,刘钰忍不了了,起身过去踹开紧闭的房门。
瞅见那模样秀气的姑娘五官狰狞着口齿流涎,刘钰面不改色,扬手就是一大嘴巴:“哪路来的野黄皮子?放亮招子好好看看你姑奶奶是啥人,少跟这嘚瑟,滚!”
挨顿臭骂,姑娘打哆嗦嘤咛迅速恢复过来。却瞪起雾蒙蒙的眼睛,失神地呆滞半晌,忽然“哇”
地一声扑进她怀里:“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不知道这东西磋磨我多久了,我家里人想了好多办法都送不走它,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妈都要把我送精神病院去了!”
正是这些话,揭开了刘钰内心深处尘封已久的过往,促使她下定决心帮助那些想要逃出仙家桎梏的人去面对未知的“病毒”
,因此才筹建了互助中心。两年不到,前前后后帮助50余人走出困境。
渡人一程又一程,她却分文不取,连任何贵重礼品都不收,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几年过去,孩子他爸已经有足够的财力供养一家老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