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苹回来了!”
“高材生回来了,通知书能给了吧?”
钱苹从送信的人手里接过通知书。
纵然这一刻她在心中预演了很多次,但是她依旧激动到大脑空白。
三年的高三,她写过的水笔都已经用了几百根,手指肚上都是厚厚的茧子。曾经那些起早贪黑,那些忧虑痛苦,那些没日没夜的煎熬和焦心,终于在此刻给了她一个美满的答案。
信封硬挺的封皮,凉凉的触感,钱苹拿到手里却是她上千个日日夜夜的辛苦劳累,沉如千钧。
王梦兰看见女儿的这一刻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苹苹啊,你考上了!”
钱苹的眼泪也大颗大颗的砸下来,没顾上去拆通知书,而是弯下身子抱住母亲。
她考上了!
王梦兰哭的毫无形象,这一年来,她扛着丈夫的指责和婆家人的阴阳怪气,走到哪里都有人说她异想天开,说她痴人说梦。
宁愿叫高考失利的女儿一次又一次的复读,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就连一向软弱的丈夫都硬起脖子跟她吵架,说她有钱没地方花。
“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挣钱供她读!她要复读十年你也自己供!你不怕笑话,我还嫌丢人呢。”
“分开过!咱俩分开!往后你要是供就花自己的钱!”
两口子吵架之后,跟分开过也没区别了,家业一分两半,各自拿着钱。
王梦兰没想着用这些事去打扰女儿复习,但是她跟丈夫的关系确实已经紧张到了这半年都没怎么说过话的程度。
钱金来说她不怕丢人,不怕被人笑话。
怎么会不怕笑话,王梦兰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被人笑话。
可钱苹要读,她就总想着再给女儿一次机会。
万一呢。
就像她在梦中无数次回去到的幼年,如果她当年坚持多读几年书,会不会她就不是现在的生活。
终于,终于,女儿终于考上了。
王梦兰似乎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钱金来也被人叫了回来,尴尬的手足无措站在旁边,等到王梦兰终于哭完,他才低着身子去扶:“好事呢,别哭了。”
王梦兰一把甩开丈夫的手,这一年的气全发在一句话里。
“苹苹!咱们摆桌!”
王梦兰挺起胸膛:“摆二十桌!”
就在这一刻,母女两个再也不复之前冷战的气氛。
钱苹点点头:“好,妈,都听你的。”
钱金来跟在后头,着急的扯着嗓门:“请!一定请!我掏钱!”
他现在就恨不得回去几个月前,给说出分开过的自己一巴掌。
钱金来硬是挤出来一个笑容,但太久没有这样做,所以显得格外生疏。
“苹苹啊,爸给你摆桌,你想请谁就请谁。”
钱苹越过钱金来的肩膀,对着身后的王梦兰,两人目光接上,忍不住都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