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鋮洗了手要幫他,被虎子推著往外趕,「你就好好歇著吧鋮哥,黑眼圈都快趕上大熊貓了。」
李鋮無奈,「哪有這麼誇張。」他也不強求,老實去外面等著。
老太太很喜歡他,拉著他聊天。
「你母親剛嫁到我們村的時候還是個多水靈的姑娘啊,大眼睛跟汪了水似的,她模樣生的好,村裡的阿婆都喜歡她。」
「那時候有光也才六七歲,小時候就鬼精,成天跟在你媽屁股後面要糖吃。有時候我要下田幹活顧不上他,你媽還會幫我照看。」
老人嘆了口氣,「我大她十多歲,都快當成自己半個閨女看,你那個人渣爹也真不是個東西。」
她狠狠又啐一口,接著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你母親性情也剛烈……」
李鋮靜靜聽著,已經很久沒人和他提起李蘭了,上一次提起母親還是和宋然。
宋然。
想到這個名字,李鋮都恍惚了一瞬。
聽老人提起當年母親的事,他心中酸澀,想起宋然,胸口又微微發脹。對母親的思念和對宋然的感情爭先恐後地湧上來,衝撞得整個胸腔都在發麻。
第44章要他一條腿
從李有光家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兩點了,日頭正烈,虎子靠在牆頭給李鋮遞了支煙。
「鋮哥,接下來什麼打算?」他問。
李鋮接過來就著他的火點燃,煙霧繚繞間吐出三個字。
「曹成偉。」
他深吸了一口,「我要他一條腿。」
他鋮哥和宋然的事虎子都知道,那晚宋然出了事,他從沒見一向冷靜自持的李鋮那麼慌張過。那時就隱隱猜出一點,李鋮也不避諱,在他開口問的時候點頭承認了。 倆男人這事兒在村里也不是沒有過,但他屬實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邊,還是自己一直感激和敬重的人。說排斥吧也不存在,就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鮮。
虎子嘆了口氣,曹成偉作惡多端,還害得宋然無故傷了條腿,從前李鋮還尚且還容他,現在是真觸人逆鱗了。
「怎麼做,哥,你說。我幫你!」
「草!幹嘛呢,占著茅坑不拉屎啊?!」
「催你媽催!」
曹成偉往蹲坑裡狠狠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起身,肚子裡像裝了個絞肉機,疼得他差點摔一跟頭。
上吐下瀉了好幾天,還便血,監獄裡的醫生來看過,也看不出個名堂,隨便開了幾顆藥,屁用沒有。 等在門口那人見他出來冷哼了一聲,沒給什麼好臉色。
曹成偉在裡面待了兩個多月,差不多把身邊兒的獄友得罪了個遍。大家都看個樂呵,在背後嚼他舌根。
「瞧瞧,現世報不就來了!」 「呸!丫的還跟我們橫……」
坐牆角的男人聽見斷斷續續傳來的腳步聲,又重又拖沓,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前陣子捅了人進來的那個,不也是得了什麼病,給弄到外邊兒醫院看去了麼?叫什麼來著……」男人一拍腦門,「監外就醫,對!就是監外就醫。」
「省省吧,難不成你們還盼著他治好?肯定是老天看嘆作惡太多來收人了。」說話的男人面露嫌惡。 曹成偉身子往後縮,眼裡閃著凶光,但因為腹痛看上去頗沒有氣勢。
「媽的臭傻逼,還想咒勞資死,門兒都沒有!」他低低罵了幾聲。 監區辦事跟看病一樣墨跡,審查程序一道又一道,折騰到醫院的時候曹成偉感覺自己腸子都像被人撈了半截去。
還得是省城的大醫院,曹成偉在這兒治了幾天,連放水的時候都感覺有勁兒了。
「哎師傅,靠邊停會兒,撒泡尿。」
「動作快點!」
曹成偉一百個不樂意,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前邊兒醫生才說了好轉的話,監獄那邊後手就催死催活地要人回去。
他大喇喇地下車就開始解皮帶,負責押送的警員最見不得他這地痞樣兒,橫了一眼就偏過了頭。 金沙的監獄傍山而建,連綿不斷的大山把原本不算長的直線距離直接翻了幾番,曹成偉的解放鞋踏在掉落的枯葉上,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
突然,另一道聲響從背後冒出來。
曹成偉抖了一把,飛快塞回褲襠里,四處打量了一番,別是什麼蛇啊狼啊的。
但他什麼也沒看見。
「什麼東西。」他小聲嘀咕,手往褲子上揩了一把。
下一秒突然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一瞬間的變故太快了,曹成偉驚恐地回頭去看,連人怎麼收的腿都沒看到。
是李鋮。
「媽的小畜生!」曹成偉齜牙咧嘴,雙手撐在地上踉蹌著站起來,掌心蹭了一手泥。
他這個人生來的性格就是睚眥必報,掄圓了拳頭就要往李鋮臉上招呼。但別說現在他剛從醫院出來,就是不折騰這麼一遭曹成偉也不是李鋮的對手,還沒近身就又被一腳踹在腹部。
那瞬間酸水都差點湧上來。 李鋮腳上力氣不小,這兩下更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曹成偉捂著肚子半天沒緩過來。
「七年。」李鋮看著他,「你不該去招惹宋然的。」
曹成偉像是反應過來什麼,騰地一下暴起,「草尼瑪的小畜生,果然是你搞的鬼!」
撞李有光那件事,當時他無證駕駛,還喝了酒,再加上逃逸,一經檢舉,判了七年。後來又出了宋然的事,情節惡劣,數罪併罰直接改判了無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