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着话,酒菜业已上齐。
陆珏端出主人的架子,举杯相邀:“太傅大人和林禁卫长远道而来,我陆府蓬荜生辉,陆某敬你们!”
赵臻和林载笑着点头,林载一饮而尽,但赵臻举起的却并非酒盏,而是茶盏,抿了一口。
陆珏看到这一幕,掩去了不悦,装作惶恐的问道:“太傅大人为何饮茶?这酒是近来府上新得的,叫梨花春酿,清香醇厚,大人觉得不合口味?”
赵臻摇了摇头,歉然道:“抱歉,本官饮不了酒,只喝半杯,浑身便会起满红疹,痛痒难耐,只能以茶代酒了。”
“当真如此吗?”
陆珏笑着,可眼睛里却流出路质疑,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真心的不满:“别是太傅大人瞧不上咱们陆府地处偏远,觉得这酒水配不上您这京中贵人吧。”
赵臻也笑:“陆家主真会说笑,没有的事。”
两人说着,姑娘们穿着雪青色的衣裙施施然走到了宴厅中央。
她们站定,丝竹声响起,随着绮丽的乐律,女子们翩翩起舞,宛若春日里翩跹清丽的蝴蝶。
赵臻林载神色未变,世家宴客,家伎献舞,是常有的事。
陆忧也淡淡的,只瞥了最角落的奚瞳一眼,只见她神色恹恹,她还真是……做什么都不积极。
陆珏和陆憧却很是沉醉,陆珏眯着眼,身子随着丝竹声晃动。
陆憧几杯酒下肚,脸颊上已经有了红晕,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姑娘们身上。他对承桑绿绮流连忘返,一想到她马上就是赵臻的人了,难免有些不舍。随即,他的眼睛便来到若妍身上。若妍也不错,甜美,爱笑,身段也玲珑有致,床榻上的滋味儿一定好。绿绮已经溜走了,他得把若妍保住。
待会儿依照父亲的计策行事,他对若妍也算是英雄救美,小妮子定然感动,到时候她肯定会从了他。陆憧想到这里,便自顾自笑出来。
赵臻看到陆憧这幅样子,眼神冷冽鄙夷。
一舞毕,陆珏问赵臻:“太傅大人,这舞如何啊?”
“极好。”
赵臻淡淡道:“人美,舞美,丝竹也美。”
这是句客套话,在场之人都知道。
按理说家伎献舞到了这里,若客人没有别的意思,姑娘们和乐师便可以退下了。
可陆珏却道:“既然大人喜欢,不妨让她们多多表现自己。你,过来,给太傅大人敬酒。”
被指的姑娘叫小鸾,她从进来,眼神就挂在赵臻身上,这样俊逸不凡的男子,让人如何移得开眼睛。如今家主点了她的名去敬酒,她喜出望外,若能得了太傅大人青眼,做了他的人,不知道是几世求来的福分。
小鸾身边的姑娘们也都或多或少流露出艳羡之情,就连平日里跋扈的若妍都不例外,唯有两人还算沉得住气,一是承桑绿绮,她早已对陆忧情根深种,赵臻虽好,来之晚矣。二便是角落里的奚瞳。
奚瞳今日只略施粉黛,同妆容精致的姑娘们比不了,赵臻也好,陆家这几人也罢,没有注意到她,都是情理之中。
可陆珏突然点了人去给赵臻敬酒,奚瞳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陆家这些姑娘,平日里被陆忧保护得很好,陆珏碍于几分叔侄情面,鲜少让她们做些陪酒卖笑的事,可今日……
她看一眼陆忧,果不其然,陆忧皱了眉头。
小鸾微微低着头,翩然走至赵臻身前,七分端庄三分娇羞,曲下膝盖,端起酒盏,柔声道:“大人,奴婢敬您。”
这样的姿态在家伎里已经足够端庄,陆家将她们约束得很好,赵臻这样想着,却没有接受她的敬酒:“姑娘,本官不善饮酒。”
小鸾没想到赵臻会拒绝,神色里染上一些委屈,她有些无措地看向陆珏。
陆珏神色不明,此时陆憧半醉着站起来:“敬个酒……都不会,我陆家要你何用啊?”
说罢,他提起长剑,走到小鸾身边,一剑捅穿了她的腹部。
鲜血如花一般在她衣衫上绽放,小鸾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夺去自己性命的兵刃,下一刻便双目失焦,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陆憧杀人了。姑娘们瞬间尖叫出声,三三两两抱成了团。赵臻瞳孔紧缩,林载也端正了坐姿,陆忧站起来,厉声道:“兄长!”
奚瞳还是原地站着。
她眉眼染上寒气,不由冷笑,好一场鸿门宴啊。
血腥气逐渐在宴厅里散开,姑娘们害怕极了,牙齿都在打颤,站得近了,就能听到“咯咯”
的响声。
陆憧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的三角眼又朝姑娘们看过来,姑娘们因此抖得更厉害,眼泪也簌簌掉下来。
她们的恐惧没有换来陆憧的怜悯,反倒让他产生了变态的快意。他邪笑着,又抬起手指向一个姑娘:“来,你来,来给太傅大人敬酒。”
这次被指的姑娘叫莲儿,她惨白着一张脸,泪流满面,咬着下唇,不断地摇头。
陆憧则抬起长剑,用舌头舔了舔小鸾留在剑上的残血:“怎么,你不愿意?”
陆憧这副嗜血的模样吓坏了莲儿,她又看一眼神色泰然的赵臻,仅剩的理智很快做出了选择,信陆憧还不如求赵臻。
莲儿当即跑到赵臻跟前,跪下来拽住他的衣摆:“太傅大人,奴婢敬您一杯酒,求您……求您了……”
赵臻眸色晦暗,神情却依旧悠然,只敲打着膝盖的食指昭示着他在思考权衡。
陆憧却等不及想要继续这场屠戮的游戏,他邪笑着:“太傅大人还不愿饮酒吗?没关系,漂亮姑娘啊,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