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能被扔在哪里缝合?应该是阴暗且很少有人去的地方。
搜查的侍卫尽数返回,再无其他的新发现。
苏芷涵没有表明态度,而是状似寻常盘问,“张婶儿,你在沈府平日里负责什么?”
“老奴只负责一点针线活儿,还有少爷好酒,老奴比较擅长酿酒。”
苏芷涵眼波微动,忽然想起来他们搜来搜去,都是在地上搜。
她弯唇道,“经常酿酒,势必是有酒窖了。”
婆子大惊,赶忙否认,可是为时晚矣,苏芷涵已经即刻派侍卫去沈府酒窖进行搜寻。这个地方只有张婆子和两个小厮会进来,其余人等是从来不许去的。
侍卫提着灯笼在前走,苏芷涵随后走下石阶。天气仍旧天寒地冻,酒窖里更是冷的能结冰。墙壁上凝结着冰晶,唯有一处传来水珠滴答滴答的声响。
苏芷涵顺着响声寻过去,酒窖里码放着大大小小的酒坛,在最里面的角落中留有一处空地。
“大人,您看这里。”
侍卫惊呼道。
最里面的墙壁上布满血迹,像是有人拿一盆血往上泼洒才能留下的痕迹,地上也是星星点点的散布着血痕。她蹲下身,在乌黑的血块中发现些许线头。
这绝不是一个人的血,沈府涉及的命案可能不止胡玉儿一桩。
苏芷涵回头看向身后的酒坛,忽然道,“把坛子都打开!”
随着一声令下,侍卫掀开最近最大的坛子,酒味儿迅速弥散开来,味道里没有张婆子所言的果子味儿,反而多了一种腥味。
凑近查看的侍卫突然大惊道,“里面有头发!”
接着,苏芷涵命人拿来竹竿从坛子里挑出湿漉漉的墨发,它们团成一坨,散在地上倒分开了,每一缕粗细差不多,都用红绳系着。
其他的酒坛相继被打开,令人更加震惊的是酒里不仅有长发,还有不明的暗红色肉块,可又不像是猪肉羊肉。
苏芷涵将搜出的一干物证以及人证全都带到赵寺正面前,张婆子和两个小厮早就六神无主,兴许他们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找上,以为有沈家的庇护便可以为虎作伥。
“都是少爷吩咐我们做的啊,有,有个道士跟少爷说,用少女的头发和心肝泡酒可以延年益寿,时间久了可以长生不老。所以,所以才到处搜罗贫家女,先糟蹋了人家,再一刀毙命。”
张婆子缩着脖子全都交代了。
赵寺正看着这些骇人的东西,面如寒霜,“沈少爷,你还有何话好讲!”
沈大少咬着牙,一脚踹到张婆子身上,狠声骂道,“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吃里扒外的东西!”
侍卫们迅速冲上去制住沈大少,将其胳膊扭到身后,他越是挣扎谩骂,侍卫们下手越狠,直将其拧脱了臼。
沈大少杀猪一般的叫喊着,被押下去的过程中还在挣扎,“你们不能办我!我爹是当朝户部侍郎!”
沈府的其余人等皆被押送回大理寺衙门,不过一个晚上的审讯,全都供认不讳。沈大少虽然在外头闹的凶,可一到衙门里,看到审室的各种刑具,立马问什么说什么。他不仅承认强抢杀害胡玉儿,同时也承认派凶截杀胡舟。
沈大少自己都记不得到底害了多少姑娘,能记得的就有四个,他先是强抢民女,再加以杀害,然后丢给张婆子他们处理。缝合刀口,有的剪下头发,有的挖出心肝,制成酒酿。剩下的尸体会被运送出府外,一般是抛到荒郊野岭掩埋或者丢到河里。
他往日选中的目标都是毫无背景的老百姓,唯独胡玉儿家里相对富裕,有个开粮食铺子的爹。也正是因为如此,胡舟不相信自己女儿死于意外,想要往上告,成了沈大少的心头大患,这才派人杀了胡舟。
人证物证俱在,当事人也已经承认罪状并签字画押,沈府别苑已被查封,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收押大理寺地牢。同时付郎中也被削官关押,治故意包庇之罪。
此案的结果才递交圣听,次日早朝上,户部沈侍郎脱去朝服,当着君臣的面负荆请罪,痛心疾首的哭喊自己教子不严,愿意领罪。圣上念其在朝贡献,罚了他一年的俸禄,禁足三月。
赵寺正举着卷宗看了三遍,直觉大快人心,看到苏芷涵时,开怀的笑道,“丫头,这回你可立了头功了,多亏你坚持,不然真让这丧心病狂的畜生逍遥法外。”
苏芷涵拱手,“大人过奖。”
“诶,不是过奖,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赵寺正合上卷宗,欣慰道,“此次一举解决两桩案子,很快便可以结案了。”
“大人。”
苏芷涵忽然道,“可不可以先不要结案?”
赵寺正闻言,面露疑惑,“为何?凶手不都抓到了吗?”
只见苏芷涵微微蹙眉,“下官觉得其中可能还有其他线索。”
从寺正阁出来,苏芷涵脑海里还是关于这桩案子的疑点。如果就此结案,赵寺正可以交差,她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获得进入卷宗内阁的机会。
但她真的可以允许就这样结案了吗?
记得师父曾经对她说过,解决一件案子的初衷就是将真相公布于众,让施害者受到应有的惩罚,令被害人得到安息。
“喂,芷涵!”
周丝蓉跳到她面前打招呼,嬉笑道,“恭喜恭喜,头一个案子圆满完成。”
苏芷涵笑道,“谢谢。”
周丝蓉奇怪的打量她,围着她转了两圈,“案子破了,你为什么好像不高兴?”
苏芷涵摇摇头,“我觉得这个案子尚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