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叔可别冤枉我,我倒是想,可我那时人在京城,也不知道药材途经何处啊。宁王叔怀疑我,我还?觉着宁王叔坐拥宁州,最熟悉云雾山,宁王叔派人下手胜算最大呢!”
顾清嘉霍然起?身,语气激动,俨然一个没脑子的莽汉,什么都?敢往外说。
瞧见?绷不住温润清雅之?姿,面色涨红,顾清嘉大受鼓舞,越发口无遮拦:“被我说中了吧?宁王叔这是恼羞成怒了?别呀,若真是宁王叔做的,我又不怪你,还?得谢谢你!往后,我替宁王叔保守秘密,宁王叔借我些兵马,让我杀回京城,逼我父皇废掉太子,另立贤才。放心
,他日我若即位,定为宁王叔记头功!”
“你这臭小子!”
宁王叔气得哭笑不得,恨不得拿茶盏砸他,到底忍下,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你胡说八道什么?往后切莫与我说这些混账话,你王叔我不像你,没有那些大志向,能在这宁州安度晚年,便谢天谢地了。你回京城后,可别再?这样口无遮拦,要惹大祸的。”
眼前的侄儿,生得一表人才,很能唬人,宁王听说他平定北疆,坑杀俘虏的功绩,以为他心术有所长进。
没想到,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冲动无脑。
这样的人,可配不上当帝王,只配当他手里杀人的刀。
宁王想到这里,故意面露难色:“哎,论伦常,自然该你哥哥做太子,可若论心,王叔还?是更?希望看到你能承继这江山,毕竟是太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落到平庸羸弱之?人手中,哪有什么千秋万代可以期盼?”
“王叔的意思是,您愿意助我?!”
顾清嘉面露狂喜。
宁王想了想,无奈叹:“纵然有心帮你,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清嘉,你当知道,藩王手中兵马数量皆有定数,我手里至多两万人,还?得镇守一方,不能全给了你。于你的大业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无妨,王叔愿意助我,已是万幸!”
顾清嘉眼神闪动兴奋之?色,“我从前那些旧部,即便不动虎符,也有一些能听我号令,王叔只需借我一万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我又不是要弑君夺位,不过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太子之?位罢了。”
“本该”
二字,深深触动宁王。
他望望庭院中悠闲踱步的鹤,眼中暗流涌动。
是啊,他蛰伏二十余载,也该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了。
他的母妃,是太祖晚年最宠爱的妃子,父皇对他也宠爱至极,一度想废掉皇兄,立他为太子。
可那些多事的朝臣们极力反对,大半文臣武将跪地劝谏,都?道皇兄仁厚,并无失节之?举,废嫡长立庶幼会为祸朝纲。
他的皇兄,当今皇上,明?明?那样平庸懦弱,只因比他早生几年,便轻易抢走他的一切。
宁王如何能不恨!
宁王敛起?眼眸,顾清嘉仍从他变幻的神色中,看出端倪。
“是啊,本该属于你的。”
宁王轻声?附和。
他平复好心绪,面露为难:“倒是那马县令等人,叫本王难办,你觉得他们有功,可他们毕竟对本王立下过军令状,如今查不到线索,本王无论如何得给你父皇,给宁州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清嘉觉得,我该如何发落才好?”
宁王盯着顾清嘉,暗暗审视。
顾清嘉知道,宁王对他仍未完全放心。
宁王想看到他冲动贪婪、冷血嗜杀,顾清嘉很清楚。
于是,他摆摆手,语气随意,甚至有些不耐烦:“我方才说有功,那是抬举他,说起?来,不过是个没用的小官,听说还?贪得很,杀就杀吧,正好杀鸡儆猴。”
言外之?意是,杀一个马县令,震慑衙门里的其他人,让他们往后乖乖听话?
还?是想同时震慑他这个做王叔的,不要有僭越的想法?
宁王笑笑,也不知他那懦弱伪善的皇兄,是怎么生出这么个心高气傲的儿子的。
“好,你的身份不愿暴露,这事就由王叔帮你做吧。”
宁王谈笑间,便将这条人命安在顾清嘉头上。
顾清嘉佯装不知,甚至对宁王如此听话,颇为自得:“那就谢谢王叔了,接下来的事,咱们从长计议。”
不过,长缨查探过,马县令来清江县前后,犯下的恶事也不少?,死?不足惜。
临走前,宁王亲自将顾清嘉送至一处不起?眼的角门,欲言又止。
“王叔有话尽管说,毕竟咱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
顾清嘉笑颜可谓自负得意。
宁王眸光微闪,终于问出口:“本不该我过问的,可人家?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对她外公的事可能一无所知,你也别太欺负人了,闹出事来,对你名声?也不好。”
他表面是在劝顾清嘉善良,可顾清嘉听得出,宁王故意提起?孟云,提起?名声?,就是想激起?顾清嘉的逆反之?心。
顾清嘉便顺着他的话,邪肆笑道:“王叔放心,我最是会怜香惜玉的,总得玩够了,再?新仇旧账一起?算。等我坐上那个位置,名声?好不好,又有谁敢置喙!”
既然他并没有真把许菱玉当回事,宁王便放心下来,面上却还?一副无奈状:“哎,古来做大事者,行事自有主见?,我是劝不动你了,你这脾气呀。”
离开宁王府,回去路上,顾清嘉细细思量,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宁王叔与孟家?是不是有过什么夙怨?他总觉得,宁王对孟云,对阿玉,都?有着近乎恶毒的恨意。
“长缨,关于孟云,你和上官霈可有查到什么?”
顾清嘉轻问长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