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声音淬了一口,又忍不住叹息:“女儿长大了,势必要为她亲娘伸冤的,也不枉她娘十月怀胎生她一场。”
另一身穿孔方纹绸衫的中年男子接话:“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如今的韦太太可是在孟氏死了以后才过门的,哪是因她能生儿子才娶的?我还听说,孟氏是要与野男人私奔,正好遇到那晚涨水,才跌进江里淹死的呢,苍天有眼呐。”
“我看你才是含血喷人!”
老妇人气得发抖,举起拐杖要打。
被家人拦住才作罢:“娘,这是在衙门口呢。”
“是啊,是啊,都少说两句。”
周围看客暂且收起好奇心,纷纷劝。
顾清嘉站在人群后,默默听着,目光盯着墙根下一丛顽强的野草,久久未移开。
县衙大堂内,许菱玉跪地,递上状纸:“大人,民女许菱玉,要状告秀才贾卿固悔婚,陷民女于不孝不义,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马县令坐在长案后,手压惊堂木,有些不知所措。
“阿玉你有婚约在身?”
马县令疑惑问。
继而转向身边不远处呆立的许淳,低斥:“你女儿有婚约你不早说?!”
许淳又气又急,脸都抬不起来。
可为了身上的深青色官服,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快步走到马县令身侧,附耳解释:“大人休听小女胡言乱语,她要是有婚约,我做父亲的能不知道?”
随即,不等马县令发话,他先拍了一下惊堂木,斥道:“胡闹!你平日里任性妄为也便罢了,今日竟闹到县衙来,都是为父太纵着你了。来人呐,把小姐请回去。”
请字他咬得极重,余光瞥见衙门口围着的人群,他脸色黑如锅底。
今日就算把许菱玉拉回去,他的老脸也丢尽了。
到底是县丞之女,若当着县丞的面生拉硬拽,等回头父女俩和好了,遭殃的是他们这些粗人。
差役们拄着水火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动。
“慢着。”
许菱玉从袖中取出一块藕荷色帕子,展开来,双手呈给马县令,“县令大人请看,民女有物证。”
闻言,马县令狐疑地探头看去。
许淳也伸长脖子,急急朝她手心望去。
只见许菱玉手中帕子上,赫然摆着两块残缺的半圆形玉片,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块玉璧。
玉片雕刻云纹,玉质润泽细腻,许淳从未见过。
“这不是我们许家的东西。”
许淳盯着许菱玉,明确否认她所谓的物证。
许菱玉弯唇,不慌不忙道:“当然不是许家的,这是阿娘留给我的,芹姨从旧物里找出来,女儿才知晓这桩婚事。”
许淳傻眼。
孟茴的嫁妆,芹姨素来不让他碰,后来甚至搬了好些去桂花巷,防他像防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