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辜摇头:“万事有因果,你能让他忘记一次,他就能想起来一次。”
“那就把他的心挖出来,再放回去!”
戚长敛咬牙切齿,“他死一次,我救他一次!”
“你那不是救他。”
凤辜说,“他非你我道中人,放他去人间才是救他。”
戚长敛定定看着凤辜,末了不再抓住水笼的栏杆,只平息了声音,冷冷道:“你不爱他。”
凤辜不置可否。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祝神,他不懂爱。
可戚长敛又懂多少?
他二人一生挚友,相互扶持到如今,怎么也没料到会落得个面目全非的下场。
不怪祝神,这是他们命中的劫。
“我拦不住你万劫不复,”
他转身离开,不知要去哪里,“只能保你一命。”
戚长敛在水笼里呆愣了半日,呆愣过后便是后知后觉的怒火中烧,孤零零被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气急反笑。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忤逆他,就连凤辜,相识数年的好友也要阻止他!
他没日没夜地在水笼里反抗,想方设法要逃出这个地方€€€€祝神还囚在家里,稍晚一些,就再没有把人留下的机会了!
凤辜已是人念合一的境界,戚长敛的念力略逊一筹,可也不是就到了束手就擒的地步。戚长敛也不知哪里来的执念,一刻不歇地设法破除凤辜的念力,从被关进去到打破水笼,他用了半年时间。
直到他赶回丘墟,祝神果真已被放走,屋子里只剩一条被打开的帝江锁。
他胸中气苦:分明只差一点,一切就能恢复成十年前的模样,可为什么,凤辜非拦着他?戚长敛想不通。他也无意多想,只觉得当务之急是把祝神找回来。
半年过去,人间正是春暖花开。
戚长敛在祝神的房中闷了许久,又在丘墟漫无目的地满山走,正思考去哪里把祝神抓回家,忽感觉自己体内有念力波动。
他顺着这股波动的牵引往前走,竟在不远处看见了祝神。
而祝神的对面,俨然是另一个自己!
戚长敛被这一幕震惊了。震惊之余,还没忘记将自己隐匿起来。
接着他便听见祝神对对面的人唤道:“师父。”
戚长敛脑子里轰的一声,理智全无。
如果那个人是祝神的师父,那自己又是谁?
可他看着对面的人,又确信是自己无疑。
戚长敛再次把目光移到祝神脸上。
祝神这半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容貌倒是不怎么变化,然而周身气度神态却与先前大不一样。
他凝视端详着,越看越觉得古怪。算算祝神现在是该有十七了,十六岁的祝神还整日不知天高地厚只会与他作对,而今几个月不见,像蓦地换了个人似的,一股子处变不惊的姿态,说什么也是笑吟吟的,就连看向对面时,脸上也是云淡风轻的神色。仿佛年轻的躯壳里换了个沧桑的灵魂,非说是在这半年里沉淀的话,倒像是一口气沉淀了十几岁一般,眼神中竟有了些大限将至的意味。
这边祝神话音刚落,那方的自己竟朝他动起手来。
此时他才看清祝神手上那柄长剑。
那真是一把极其怪异的剑,剑身远看又糙又黑,宛如生锈多年,而剑柄呢,却是由无数枯藤缠绕而成。
双方交战,皆是以迅雷之势出招,非人眼所能看清。
戚长敛一边思乱如麻,一边在心里惊叹祝神短短几月进步之迅猛,竟能以冷剑肉身抵挡自己的念力杀招了。
几个眨眼,二人分开,祝神浑身浴血,对面的他也没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