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搂着她,眼眶发热,耐心不停地轻哄。
……
徐漾其实知道周泽树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从别人口中零零散散,全部清楚是从荷奶奶得知。
她觉得太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要让他承担呢。
从小到大他只有奶奶,全靠自己一个人把家撑起来。
周泽树怨邓云吗?
没有。
有什么好怨的。
这世间,谁能没个难处,邓云假如没认识周父,或许她还在继续自己钟爱一生的事业,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舞蹈家,找到自己相濡以沫互相扶持一生的伴侣,或许还会有一两个在爱里诞生的孩子。
她的未来本应该是美好的。
可惜,她这辈子前后两次遇人不淑。
周泽树是本不该出生的孩子,如果没有她,或许邓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舍弃一切离开,忘掉曾经所有的经历,这是人之常情,本来就是最好的选择,她人生还有许多许多可能。
悲惨的是,当那些伤痕在漫长的时间中渐渐一点点遮盖淡忘,当噩梦终于肯大发慈悲不再出现。
邓云嫁给一个有钱人,以为自己遇到良人,殊不知她以为的善意是等待她的另一个深渊,她开始精神失常,陷入长久的精神内耗,把自己逼得人不人鬼不鬼。
即使周泽树说多少遍,她既不肯放过对方,也不肯放过自己。
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啊。
这些年他们再一次联系,邓云时而正常时而崩溃,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邓云也知道那些话伤人心,但她原本也不想这样的,她就是忍不住,控制不住,清醒后一遍遍重复,求他不要怪她,千万不要怪她。
“漾漾,你知道她为什么再也不跳舞了么?”
周泽树咬着唇,声音发抖。
邓云长得很美,从小就学舞蹈,梦想就是当一名优秀的舞蹈工作者,结婚后,她也依旧没有停止练舞,即使生活再悲苦,这是她创造逃避一切的精神世界。
周泽树三岁那年,被巷子里小孩欺负,邓云买菜回来撞见,生气逮着他们讨要个说法,其中一个胖胖的小男生不服气,使坏推了周泽树一把,邓云危机中下意识抓住周泽树的手将他紧紧护在怀里一起从台阶摔了下去。
髌骨习惯性脱位加骨折。
从此,她再也跳不了舞了。
不是不跳了。
而是永远跳不了了。
她唯一的快乐也被夺走了。
所以不论邓云怎么说气话,怎么拿他发泄,怎么大声斥责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他,他到底有多肮脏,周泽树都觉得没什么。
她有自己的苦衷。
他相信他们这段母子情是存在的,生活只是待她太苛责了。
可徐漾想。
那你呢。
有人考虑过你吗。
徐漾吸了吸鼻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从下掉,她抽抽噎噎的,颤着声音说:“可是周泽树……你总是默默一个人全扛着……有人知道你生病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好坏啊!……为什么都要欺负你……”
周泽树若无其事地笑着:“哎,怎么又哭了呢?我们漾漾心疼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