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徐家故意放出的风声!”
乔青坤愤然。
杨氏也无奈,徐家既然是这样的做派,那徐延的为人能好到哪去?将来议亲能待自家女儿好么?
还在禁足中的乔宁得知外面的消息,一口咬定,徐延是太想娶自己了才这般作为,哭闹着此生非徐延不嫁。
乔父乔母默然。
然而情形已然发酵成这样,且徐延这手操作虽不地道,他却是家中的嫡长子,又新中了案首,徐父在官场之上亦是平步青云,这么看来徐家倒是门好亲事。
于是,两家定了亲。
定亲那日,徐家像是要补偿前番作为一般,抬了天价彩礼来,这般诚心诚意的行为,倒是打消了一些乔父乔母心中的结缔。
或许,真像女儿所说的,徐延只是太想娶她才散布的言论吧。
乔宁自是欣喜,缠着严嬷嬷给自己绣嫁衣,只等着高高兴兴出嫁。
谁知官场风云变幻,一朝天子一朝政,新皇登基后对乔青坤主张的对外贸易政策异常排斥,君臣多番相斥之下,皇帝想处置乔青坤的心思昭然若揭。
如此一来,身为姻亲的徐家动摇了。
当乔宁再一次跑出去私会徐延时,竟瞧见徐延和崔国公家的小姐抱在一起。
得知被背叛的乔宁急血冲头,忽觉得颜面丢得满京城都是,又生无可恋,竟就近跳了湖。????漫漫
乔宁被救上来时已经气若游丝,杨氏日夜守着女儿,几近崩溃,看眼这个才刚十七岁的女子就要不成,乔青坤都要让人预备棺材了,乔宁竟又幽幽转醒。
只是没人知道,这一醒,这漂亮任性的姑娘内里已经换了芯子。
“小姐?”
严嬷嬷见她有些发呆,便唤她,“小姐恕罪,老仆不能多待了,往后你可一定要懂事啊,照料好你母亲,孝敬老爷,知道么?”
说到最后语气中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了。
乔宁从思绪中回神,狠狠点点头,她融合了原身的记忆,自然知道不省人事那几日,父母亲有多伤心,既然用了人家女儿的壳子,就没有不报答之理。
同时又感慨原身实在太过骄纵,使至亲心伤。
严嬷嬷走了,日头徘徊在正头顶,大批官兵涌进乔府,府门轰然关闭。
有官员高呼:“午时到,严奉法令,籍没抄家——”
乔宁透过雕花露窗,瞧见此次督办籍没的官员走进院中,父母亲齐齐下跪行礼。
乔家已是庶民,对朝廷官员理应行跪礼。
只是往日同样身居高位的官员,如今要对同朝为官的同僚叩拜,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时代的习俗便是如此,难怪人人都想要争权夺利了。
那官员头戴乌纱,身着白鹇青袍官服,瞧起来一表人才,赫然便是大理寺丞李益李大人。
李益见到乔青坤携家眷叩拜,忙上前两步把这位昔日的同僚搀扶起身,又对乔夫人虚扶一把。
如此还不够,等乔青坤和杨氏直起身,李益后撤一步,端端正正朝乔青坤行了个躬身礼,心中似有无限感慨,最终出口的只有叹气不已:“青坤兄。”
乔青坤感激同僚顾全颜面,却连忙摇了摇头,劝说道:“大人不可如此,我与贱内已是庶民,怎么能受你的礼,这不合规矩。”
乔宁瞧得清楚,她这父亲神情虽不悲壮,却肩膀微塌、腰身微躬,与身形挺直的李大人相对而立,终究是仕途不顺,壮志难酬,同人不同命。
李益是科举出身,身上自有读书人的清高,心中愤然:“青坤兄为国为民,何错之有,缘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朝中诸臣与李某俱是同样的心思,青坤兄这官被罢得冤!”
乔青坤都想上去捂他嘴了,心中苦笑自嘲不已:“不可说不可说,大人官途坦荡,岂能怀有对皇上不满之心?乔家满门性命都是勉强保下的,罢官籍没已经是法外开恩,在下已经很知足了。”
李益还想再说什么,乔青坤却催促他:“大人快快清查,切不可再僭越言行。”
李益也知道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新帝继位,再不复先帝在时的清明,如今朝中乌烟瘴气,远离朝堂说不定是条好路,只得把满腹不平先咽下,专心办理差事。
官差一样样把乔家的财产抬进院中清点,再由执笔官一一记录在册。
乔青坤当官这些年,俸禄不少自是不必说,先帝器重他,赏赐之物亦不在少数,只是这一应的财物,大大小小都要充公,一件值钱的都留不下。
乔宁站的角度,透过镂空石窗刚好能看到执笔官登记的文字。
只是不知这执笔官是否新任,还是不在状态的缘故,写出的字迹潦草不堪,好几处连她都认不出来。
父亲是五品官员,呈上去的查抄记档皇上一定会亲自过目,这样的记档呈上去,李益这官儿怕是要丢。
正犹豫要不要出言提醒,就见李益踱步过去,查看执笔官的记录,慢慢皱起眉头。
能当上大理寺监丞的人必定心细,乔宁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忧真是太过杞人忧天。
“胡闹!”
李益大怒,“写成这样如何呈给圣上!是你脑袋不想要了?还是想要李某这颗项上人头?”
那执笔官吓得一瑟缩,忙跪下解释。
乔宁听到那人解释的缘由即为:近日患病,神思恍惚得厉害,再加浑身乏力,因而写字不稳。
“患病不告假在家,缘何跟出来耽误差事!”
李益怒其不争。
怎会告假,乔宁心想,执笔官这等写得一手好字就能担任的职位,太容易被取而代之了,即使患病,能坚持也会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