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生瞪了一眼孟蝶,继续安慰妻子:“应该不会,勇毅侯府家风极为清正,背后嚼舌根这种小人行径的事想必他们不会做。”
这是还不答应啊,孟蝶急了,她娘这一哭搞不好会惊动她祖父,她必须趁着祖父没来之前说动她爹娘,否则祖父一来又没人站在她这边,她想说动她祖父怕是难如登天。
孟蝶:“爹,您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嫁入勇毅侯府呢。”
孟长生反问道:“那你知道李家二郎出了什么事情吗?”
到底是亲爹,一点儿都没被孟蝶牵着鼻子走。
孟蝶一噎,她还真不知道,她只猜到李二郎出了事故,具体什么事她也没打听到啊。
孟长生一声冷笑:“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昨儿正月十五他借着看花灯京城不关城门之机离家出走了。”
就这?
不用孟蝶问,看孟蝶那张脸就知道她想的什么,孟长生继续道:“他留下了一封家书,说是要效仿先辈保家卫国,去阵前效命。”
这个答案真是另孟蝶大吃一惊,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原以为李蔼是生了急病,侯府才要娶妻冲喜,万万没想到这位侯府少爷竟是抛弃荣华富贵,去前线拼命了。
孟长生看着孟蝶:“他连一个仆人都没带,可见是铁了心打算隐姓埋名从小兵做起。他这份胆色和魄力,爹都佩服。可你不能嫁给他,说是爹有私心也好,说我孟长生目光短浅也罢,我只知道刀枪无眼,谁能保证李二郎一定能回来?”
沈氏忙道:“蝶儿,你爹说的对,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你不能嫁过去,否则那李二郎真有个好歹,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孟蝶既然敢应下,自然也是考量许多:“爹娘的心意我懂。可是我想嫁侯府,绝不是我意气用事,我也有我的考量。”
孟长生不愧是亲爹,一下子猜中孟蝶的想法:“你的考量?你的考量无外乎就是甘州提督唐大人与勇毅侯是亲姑舅兄弟,你嫁入侯府,我们家也能与唐提督论亲,想让唐提督帮衬咱家一把,对不对?”
被直接点出想法,孟蝶也干脆直言不讳:“难道不好吗?甘州地处边塞,武将的份量比文官重得多,祖父又是被贬谪过去,想要站稳脚何其艰难?何况那边还有酋长等当地势力,我们家去那边就是在夹缝中求存。”
孟长生:“所以就要卖女求荣吗?”
孟蝶:“这怎么能算卖女求荣呢?侯府愿意娶,我也愿意嫁,这分明就是两厢情愿。”
往日里孟长生有多得意孟蝶的聪明伶俐,这会儿就有多恨孟蝶的伶牙俐齿。
沈氏:“这可是一辈子的婚姻。”
孟蝶:“娘,您好好想想,我嫁入侯府,不但于家里有益,也是我自己眼下最好的选择。”
孟长生静静的看着孟蝶,完全就是一副我看你能说出来什么花花样的表情。编,接着编。
给自己机会就好,孟蝶立刻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游说孟长生:“我今年十六岁了,在我们大易朝,女子在这个年纪必要开始谈婚论嫁的,便是到甘州爹娘也要为我的婚事操心。”
“可是到甘州那边我就能嫁个好的吗?今日我们拒了勇毅侯府,他日到甘州夹缝求存,这样的情况下,爹娘去哪里寻得好人家让我嫁过去?说不得那边天高皇帝远遇到不讲理的人家,我真有可能被迫出嫁。”
“不可能。”
孟长生悍然打断:“我们孟家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被迫嫁女的程度。旨意中未曾命我们全家男丁皆去甘州,我们却都要跟着去,你可知为何?”
孟蝶:“我当然知道。论理圣上便是饶过我们全家,祖父身为反贼的亲兄长才是最应该被一撸到底的,爹和叔叔们属于隔房的侄儿,贬官也就是了。如今反过来,明显就是给我们孟家机会。祖父在官场多年,更有经验也更有人脉,自然也就更容易出政绩,只要出了政绩,圣上必然重新启用孟家。全家男丁都跟着去,是为了能辅佐祖父早日做出亮眼的政绩。”
孟长生欣慰的点点头:“正是这个理儿,你能看出来,甘州地界的官员就看不出来?岂会随意欺到我孟家头上。”
此路不通,孟蝶立刻换道:“就算不会被迫出嫁,爹娘精挑细选就肯定能挑到好的吗?我们家是外来户,对那边两眼一抹黑,这不知根不知底的,谁知道谁家有什么龌龊?”
“就说咱们京城内,多少高门大户里面龌龊满地?若不是我们家三代居于京城,这些事情怎么能得知?到那边谁告诉我们?”
孟长生哑口无言。
孟蝶立刻乘胜追击:“我想过了,与其到甘州那边急匆匆宛如撞大运似的去撞个好人家,倒不如安安稳稳嫁入勇毅侯府,好歹知根知底。”
“祖父也曾说过,勇毅侯府虽是勋贵,却无骄奢之态,门风极佳。这一次他们有意结亲,也是先派人递话,没有直接请媒人上门以势压人,给了我们尊重和选择。这样的好人家,我此时嫁给李二郎,也算有患难之情,不说李二郎以后如何,单说公婆必然能照拂我,如此不比去甘州撞运气强十倍?”
孟长生长叹一声,想了想过去听过的后宅糟心事,终于有些被孟蝶说动:“李二郎若是在前线真有个好歹,你这一辈子要如何生活?可有想过?”
孟蝶顿时喜形于色:“就正常活呗,不说公婆会不会照拂我,我自己也有奴婢嫁妆,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何况只要过了眼下这几年,孟家将来还能不管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