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不用担心,朱娘子没什么大碍,灶房那边也寻了个厨娘补上。”
陆管事要管着整个陆家的衣食住行,将人丢过去之后很少过问。
但朱娘子是游家人送来的,厨娘也是经过游家人的手,值得一信。
陆槐心里有了成算,丢下木勺道:“先去偏厅。”
不大的偏厅坐着两个人,一个约莫是十四五岁的少年,绷着一张脸,时不时看向门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像是在和谁置气似一般。
他的一旁坐着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郎君,他好似没有察觉到少年的不耐烦,悠闲自在地喝着茶,“你若是呆烦了,便回去歇息,某自个儿等着便是。”
少年闻言,肃声道:“家中有客至,作为主人岂有怠慢之礼?”
“你这般说,便是在说你师兄的不是了?”
游璟,也就是笑容亲切的郎君顿了顿,好笑道:“他身子不好,是某叫人不要叫醒他。”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心疼他,都是我不懂事!”
少年突然打断他的话,赌气道:“我就是看不惯他……”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两人抬眸望去,便见陆槐背着光踱步而来,他身姿修长,姿态优雅,一举一动都贵气十足,只是明明艳阳高照,他身上偏偏穿着一件厚实的外袍。
“君回。”
游璟率先打了个招呼。
“玄兄。”
陆槐回了礼,“玄兄怎么来了?久等了。”
“无碍。”
游璟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顺便说了来这里的目的,“听闻你最近身子不爽,祖母有些担心,便叫某送些滋补之物,顺便过来瞧瞧。”
“多谢老夫人记挂。“陆槐客客气气道:“不过是前些日子贪了凉,喝些药便是,等过两日好些,定要去游府拜谢。”
“君回无需客气。”
游璟的嘴角噙着笑,看了一眼自打陆槐出现脸色便不大好的张承安道:“祖父当年受恩于张公,如今君回和张小郎君来此地修养,游家定要尽地主之宜。”
“是我们叨扰了才是。”
陆槐道:“时间不早了,不如请玄兄用些便饭再叙?”
“也好。”
“请。”
见两人像是没看见他似的,你一眼我一语说的起劲,少年的脸由原本的尴尬变成了气愤,他大声喊道:“府里饭菜寡淡,你们要吃便吃,我去馆子里吃!”
说罢,少年扭头便要离开。
在他一只脚踏出门口之时,陆槐淡漠的声音紧随其后,“叫几个人跟着,早些回来,你还有书要读,晚些时候我会亲自考查。”
少年的脚步顿住了,猛地回头,“我都说了我不要读书,只想习武,将来是要做大将军!”
“你若有这般心思只管给先生写信,先生若是同意我定会给你寻最好的武师傅。”
陆槐道:“在先生没有同意之前,你就得按照我的要求来,还是说你连书都不会读了?”
“你……”
少年的眼眶染上了红晕,嘴巴抿成一条线,恶狠狠地瞪着陆槐。
陆槐神色冷淡,对少年的表情恍若未见。
片刻后,少年败下阵来,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游璟将两人的相处看来眼里,笑道:“他父亲骤然被女帝降罪,一家子被贬去了蜀地,自己又被送到这里,你作为师兄应当好好开解才是,何必要逼他?”
陆槐收回眼神,“离开洛阳之前,先生将他托付给我,我便要对他负责,与其让他时刻想着去找先生,不如给他找点事做,好叫他转移些注意力。”
那便叫自己来做这个恶人吗?游璟若有所思。
想到初来彭城时,少年确实呆不住,隔三差五便要表演一回失踪,每次离不开县城便被陆槐给抓回来。
现在想想,他确实很久没有嚷着要去找父亲了。
少年名叫张承安,他的父亲便是前御史监察张弃言张公,也是陆槐的恩师。
半年前,张公因直谏女帝之事,被女帝一怒之下贬去了蜀地,临走了将自己的幼子托付给了陆槐,以养身之名送来了彭县。
张承安一直对父亲丢弃自己之事耿耿于怀,总想着去蜀地寻人。
可惜陆槐是个狠心的主儿,任凭张承安如何手段使尽,他丝毫不为所动,生生折了少年的翅膀。
也难怪这两人势同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