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义。”
阔别已久的名字再度重现,将崔迎之带往无尽的深渊。
崔迎之的呼吸都几乎要停滞。
“在哪里。”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握紧拳,力道大得险些要把掌心掐出血,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们要引我去哪里?”
“曲城。”
那是崔迎之的故乡。
崔迎之彻底卸力,松开紧握的双拳,沉声道:“我知道了。”
“崔迎之,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
崔迎之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迈步朝黑夜深处走去,只与常允挥手作别。一直站在她身后沉默的屈慈紧随她的脚步,也踏进那无垠的夜色中。常允则重又翻身上马,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驰去,很快便再也望不见他的身影。
幽暗长街空旷寂静,薄雾渐起,月色也在云隙间若隐若现。离小楼还有一段路,崔迎之的情绪显而易见地相较先前更为低沉起来。
屈慈望着她那阴沉沉的背影,想了想,出声道:“你刚刚叫住我,是想说什么?”
崔迎之恹恹地回:“没什么,现在不想说了。”
“行,那可就轮到我说了。”
屈慈立即换上了哀怨的语调:
“崔迎之,我都这么任劳任怨了,你在外头竟然还有别的狗。”
崔迎之:?
别的狗。指的不会是常允吧?
沉闷的氛围如镜摔裂。
崔迎之肉眼可见地有了点儿精神,抬眼望他:“你可别乱说话。我来下洛之前就认识他,只是寻常友人。”
屈慈冷笑:“寻常友人,三更半夜听说你出事骑马来找你?他还知道你的真名。你前两日和我闹别扭离了小楼,想是就是去寻了他吧。还有捡煤球那回,我就说你平日这么不愿出门的人怎么转了性。”
虽说实情与此有所偏差,但这桩桩件件仍听得崔迎之莫名其妙心里发虚。
崔迎之抹了把额上不存在的冷汗,一句一句地认真回:“知道真名是因为认识的时候我还在江湖行走没退隐。离了两日是为了还人情帮他办事迫不得已才在外逗留,一回来去找他交接完我就打算回去的,只是不巧因为陈小郎君才耽搁了而已。至于捡煤球那回……我只是纯粹去喝茶的。真的。”
“而且!我平常不是也和你出门。买米那回,还有去木匠那儿取凳子。刚好都是两回。”
屈慈依旧皮笑肉不笑,语调冷淡:“把水端平了你还挺庆幸?”
“我在你心里,跟他摆的是同一个位置?”
崔迎之彻底从方才那阴沉情绪里走出来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恨不能立马找个去处躲开屈慈。偏偏想躲又没处去,最后她只好板着脸,故作深沉道:“屈慈,你不要无理取闹。”
只是她实在不习惯这番作态,很快便放弃,叹息一声,恢复如常,试图跟屈慈讲道理:
“我样貌不算出众,性子也麻烦,常允跟我认识那么多年,除非是有差事要办,私下几乎没什么来往。他不可能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