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少女雪白的脊背上,淤血堆积的乌青和被沙石剐蹭出的鲜红擦伤交错着,破坏了原本如雪般细腻的皮肤。
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触目惊心,更有一种极具破坏欲的美感。
纪玄觉得有些灼眼,他下意识微微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这片满是伤痕的脊背。
她的确是涂了药膏。
只不过,刚涂好便穿上了中衣,药膏大部分粘在了衣服上,弄脏了雪白的中衣。
而且,很明显的是,这些药膏原本也并没涂均匀,有的地方涂的厚,有的地方涂得薄,甚至背部有许多擦伤的地方根本没有涂到。
纪玄脸上的表情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沉了几分。
木槿从余光中窥见了他的神色变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她双手无知觉间松开。
背上的衣服又重新落了回去,雪白的中衣又重新与后背上乌黑的药膏,以及背部鲜红的擦伤、乌青的伤处粘在了一起。
那样黏腻、混乱地重新粘连在一起。
纪玄蹙眉,“谁让你放下的?”
木槿害怕地吞咽了一下。
“上的这药还不如不上。”
“有时候真想把你脑子掰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纪玄说话间,仿佛总有几分若有似无的咬牙切齿,满是恨恨之意。
像是他平日里的嫌弃与斥骂,又像是恨铁不成钢。
他冷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伤得小半条命快没了,宁愿不上药,也不愿意让我替你上药?你可真是好样的!”
木槿默默埋下了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声音弱弱地反驳了一句,“不是……”
她原本以为纪玄不会听到的,没想到,纪玄耳力很好,听得很清楚。
他立刻问道:“那是什么?”
木槿便又答不上来了。
她天生不善言辞,好像在讲漂亮话这些方面总比别人少那么点天赋。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知道,纪玄在等她的回答。
可最终木槿也没有解释出来,她固执地要自己上药的原因。
气氛尴尬得让人有点呼吸不畅。
良久,
纪玄极轻极凉薄地冷笑一声,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他看见她脸上鲜红的指印,可怜兮兮的,又气又心疼。
气她这个时候了,还犟的跟头牛似的,也心疼她受了这么大的苦。
算了,她自己都不疼,他替她疼什么呢?真是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于是,他冷冰冰地像一个机器一样说:“趴下,背上的衣服掀开。”
“啊?”
木槿大为吃惊,且有些不敢相信。
纪玄终于舍得大慈悲地多说几个字了,语气不怎么好地解释了一下。
“今晚不上药,若明早这些伤口炎了,就别山这小地方能不能给你治好都未可知,你确定要拿你的小命跟我继续犟下去?”
纪玄的话丝毫没有夸张,这么严重的伤,不及时上药处理,如果炎或者感染了,仅凭别山镇那两三个半吊子郎中根本靠不住,外伤严重了,是真的会危及性命。
木槿咬唇,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准备,才听从纪玄的话,面朝下趴在床上,听话地自己掀开了自己背上的衣服。
仔细说来,今晚的五公子也很有些奇怪。
他的态度虽然依旧如这些天赌气时一般,冷冷淡淡的,好像她欠了她一笔巨大的债一般,但他好像多了无穷无尽的耐心,耐心到可以等着乌龟一样的木槿慢慢地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