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隋平怀就死了,吊死了,用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就像那年冬天,他自告奋勇下井凿开厚厚的冰层,用一根麻绳为知青们打出水来。
烟头熄灭了,留一点不屈的火星,向着黑色的穹隆。邵文津吐出烟圈,在窗边站了很久很久。
他和隋恕有同一个信念。他们走上一条路,是必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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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简韶洗漱完,现正厅的桌子上搁着两瓶白酒,旁边还有一捆香烛,应该是隋恕提前收拾出来准备带走的。
她想,他是准备去祭祀什么人吗?
回过头,隋恕正好从楼梯上下来。他穿得轻便、肃穆,甚至打上了灰色领带。
简韶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隋恕看着她细润的眼尾,泛着淡淡的嫣红,湿润绵长。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
简韶掀起眼睑,轻轻问他。
隋恕改变了原本的主意。
他握住她搭在自己领子上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嗯,是我祖父的祭日。你方便的话,便跟我一同去吧。”
简韶心里微讶,不过还是照他的话去做了。她跟学委请了个假,回卧室换了一身黑色的针织裙。买花似乎来不及了,不过路上可以补买一束。
隋恕将车一路开到了近郊的陵园。
山清水秀,静谧安详,原来他的祖父就长眠于此。
上山的路上,每棵树都栓了小风铃。微风飘过,一路叮叮当当,如泉水击石。
站在高处向下望,繁华的平城与这里似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简韶有些恍惚。
石阶路似乎被人挡住,简韶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便感受到一道极富穿透力和压迫感的视线射向她。
隋恕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那是一位眉目周严、气质凝厚的中年女人,穿着及踝的深翡色烂花绒旗袍和一条裘衣。五官和隋恕有几分像。 “你来了。”
她说。
隋恕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目光交流一瞬,又错开了。女人径直走下了山,路过简韶时,淡淡瞧了一眼。
只这一眼,简韶便好似被钉在了原地。她垂下了眼睫。
隋恕虚揽住她的肩膀,“走吧?”
她轻轻应了一声。
和简韶出来,其实是很舒服放松的事情。她敏感,猜到什么也不会多说,更不会试图去刺探什么东西。比起许多自作聪明的人,她要讨人喜欢得多。
两人一路走到墓前,石碑前已经供奉了不少东西,看上去似乎来了好几波人。
墓上没有照片,也没有像其他墓碑一样刻着子孙的名字,上面只有“隋平怀”
三个大字。
简韶将手里的白菊花轻轻放下。
隋恕在一旁点起香烛。
一路上,他其实都很沉默。简韶能敏锐地觉察到,他的心情像雨前沉闷的天,泛着低低的昏沉。
燃起的香气里,简韶想要许愿,但是她并没有立场在隋恕的祖父面前请求什么。
她闭上眼,只是在心里默默说:“希望隋恕顺遂安康。”
密云堆积天边,层层迭迭。风铃声既远又近,朦朦胧胧。
她不敢想隋恕的家人会如何看她。就像在车厢里恋爱,尽管知道有终点,依旧想多留一会儿。
简韶静静陪在隋恕身边,看着他做祭祀。他单膝跪在碑前,擦拭碑面,一丝不苟。
她想多站在他身边一会儿——
其实这就是她的心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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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是吾啊投的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