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正好还有些棉布,做两身衣裳是可以的,不过你这棉花我就不收了,几尺棉布而已,我可不收你东西。”
顾母拦住她,“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收棉花,我以后还怎么经常来你这里换,你收下,一定得收下。”
两个妇人拉拉扯扯的推辞,姜余在一边压根插不上话。
等顾母带着姜余回去时,金大嫂走出门送,拉着姜余的手,热络的道:“往后有什么缺的,你就只管来我这里要,要是我这里没有的,还有你二婶那边呢。都是一家人,平日里不用太客气。”
姜余招架不住这种热情的长辈,又不知道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等顾母和姜余离去的身影消失,金大嫂刚想往家里走,就见邻居家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妇人带着一个丫头走出来,那妇人手里还抱着洗衣盆。
金大嫂就像是没看见她们两个一样,转身就要回去,就听见邻居周婶开口。
“吆,刚刚是顾屠子家的领着新过门的来了吧。”
金大嫂脚步一顿,接着转身看向周婶,之前周婶对待三弟妹家殷勤的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
她是想把自家闺女嫁给顾文承,可惜三弟家的儿子早早就和小河村的姜家定了亲,就一直没松口同意。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这些年来往说话,一起洗衣赶集的,谁也知道顾屠子家的王翠芝和周婶感情不错。
但前些日子文承差点得病死了,这周家婶子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
还在村里乱嚼舌根,“冲喜”
的事,就是最开始从她嘴里传出去的,气的金大嫂直接和她大吵了一架。
金大嫂笑着道:“可不是嘛,昨日我那侄子刚拜堂,今天翠芝就领着余哥儿来换布。说是,过段时间天气就暖和了,她准备给余哥儿做两身新衣裳。”
“拜堂?文承哥的身子好了!”
周婶身后的女孩惊讶的开口。
金大嫂看了她一眼,心里畅快,脸上却不显。
“早就好了啊,不过是吹不得风,就没亲自去接亲,昨日我那侄子亲自拜堂,村里人也都看见了。说起来,我那侄子本来也没病的多重,只不过我三弟家就那么一根独苗,加上读书人身子金贵,和咱们这些整日里去耕田种地的泥腿子不一样。他一病啊,全家人反应都大了些,这才闹的乱糟糟的。”
周青青急了,她向前一步,语速急促,“不是说娶亲冲喜吗?”
金大嫂笑着道:“什么‘冲喜’啊?青姐儿你小小年纪,竟然信这些没根据的话。要是冲喜有用,这天底下的人生病以后就不用抓药看大夫了,全都去‘冲喜’得了。”
说完金大嫂转身回去,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反正她们家可从来都没往外说过要“冲喜”
的事,去姜家提亲,对外说的也是求娶。
虽然现在聘回来了一个男媳妇,但那也是他们正儿八经聘回来的。
谁让周家的母女二人前几天恶心她。平日见三弟家过的好,便巴巴的凑上去,一看人家落难了,就迫不及待去踩一脚,母女俩都不是好东西。
金大嫂进门以后,周青青在一边急的跺脚。
“娘,不是你说文承哥生了重病,恐怕不能好了吗,怎么金婶子说他没事?”
顾文承可是村里唯一的童生老爷,人长的又不错,而且顾屠子家日子又比一般农户宽裕,周青青早就对顾文承芳心暗许,一心想要嫁给顾文承。
周婶自然也想要一个读书人做女婿,这些年没少巴结顾屠户家,可惜顾屠户家里一直不松口。
前些日子,顾童生重病,眼瞧着人就不行了,周婶就起了别的心思,周青青虽然伤心,但是她也不想嫁给一个死人,因此就仅仅是伤心罢了,可是今天竟然听金大嫂子说,顾童生的病,竟然好了。
可是,一个重病卧床的人,怎么能突然好了呢,周婶心里也直打鼓。
“没错啊,当时我看的真真的,那顾童生当时就是快死了。”
周青青快急哭,“可是现在文承哥病好了。”
周婶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咬牙道:“别慌,说不定她是胡说八道,顾童生当那病成那样子,还能说好就好?”
周青青这下是真被气哭了,“可是,文承哥已经成亲了啊。”
周婶子只能安慰道:“聘了一个契弟而已,算不得成亲。”
周青青这才勉强止住眼泪,“真的?”
?
甜菜根
顾母和姜余回到家,就看见顾文承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书。
顾母立马走过去,急忙道:“春日里风大,你怎么在院子里坐着?”
顾文承笑道:“院子里敞亮,坐这里看书也舒服。”
顾母见顾文承的确没事,便没再多说什么。
顾文承看见姜余手里的白布,“这布,还得染色吧?”
顾母点头,“是啊,家里还有一些红土根,用红土根染出来的颜色鲜亮,余哥儿穿上正合适。”
顾文承也知道几种古法染色,他上大学时,同宿舍的一个舍友是服装设计专业,其中一门课便是扎染,偏偏那位舍友还是个色弱,一门专业课挂了两年。因此,他对染色也不陌生。
但是他记得长坪村好像没有自己染色的技术,农户人家自己织出来的白布,要不然就花钱让人帮忙染色,要不然就直接卖给县城的布坊。
不过,红土根是什么?难道是这个世界独有的染料吗?
等他看见顾母从灶房拿出几个红土根后,微微愣了一下,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不是甜菜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