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涧看着夜空,脸上闪过一瞬间莫名的笑意,淡粉的唇角微微抿了抿,转头看着花浅说道:“你知道琴明那些旧臣和世家公子的现状吗?”
花浅愣了愣,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琴明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将士,在战后成为俘虏被关了起来,像是被圈养起来的牛马一样,过着畜生都不如的生活。
所以,他们起了暴乱,杀了很多看守欺辱他们的晟国士兵。
这样的暴乱生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凤朔忍无可忍,将他们都杀了。
至于那些琴明的王公贵族,花浅没有听过他们的消息。
温寒涧不会平白无故提起他们。
花浅故作自然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贴着烫的瓷面,浓密如鸦羽般的睫毛,低低垂着,“……生什么事了?”
温寒涧:“他们一直被关在皇陵,平时就做一些打扫皇陵祭祀先祖的事情……”
身为战败国,却要为敌国扫墓,没有比这更侮辱的事情了。
“陛下遇刺的消息让他们很兴奋,他们不知道从哪得知,刺杀陛下的就是当今贵妃,是他们琴明的男儿。”
“这似乎激了他们心里压抑的仇恨和怒火,原本忍辱负重的血性男儿,不管不顾地将皇陵砸得一塌糊涂,不过最后他们都还是被制服了,陛下现在要处死他们……”
花浅睫毛一颤,微微抬头看着温寒涧。
温寒涧从那边伸过手,轻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你什么都不要做,我会帮你把这件事拦下来。”
花浅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他现在也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他还是一个潜逃在外的凶手,如果在外面露面被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温寒涧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花浅一个人在暖房里待着,从房子的东边走到西边,来回走了不下上百圈,然后又趴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书。
软榻就放在窗口,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天上的一轮圆月。
清冷的月光洒在少年精致白皙的脸颊上,侧脸渲染出一丝恬静。
花浅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了秦霁,然后胸口一阵刺痛,也只有一瞬间,快得像是他的错觉。
花浅摸了摸胸口,皱着眉头嘀咕,“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时常也会有头晕心悸的感觉,所以没有当回事。
但脑海里的那个人一旦出现过,就好像深深地烙印在上面一般,挥之不去。
花浅想起那个雪夜,自己从内殿跑出来,就看到他坐在窗边,打开窗,外面是漫天飞扬的大雪。
脑海里又响起同光问他的话,“你是不是喜欢秦霁?”
花浅手指抠着软榻的竹木,轻轻咬着温软的唇,“同光,喜欢到底是什么啊……”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花浅连忙从榻上爬起来迎过去,“怎么样?人都救下了吗?”
温寒涧走进来看着他,一个字都不说,廊下的灯笼在他身后亮着,散着暖黄色的光晕,逆光将他的身影吞噬得只剩一圈朦胧的轮廓。
他的脸在厚厚的阴影里,看不见表情,也看不见眼神。
心痛的感觉,让花浅没来由地感到恐惧而迷茫,眼睛迅蒙上的雾气,被冬天的寒冷拨撩出细小的刺痛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