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昧動了動,像復活的雕塑帶著堅硬的稜角:「保護好我?不然呢?你去死嗎?」她輕笑:「可惜,那又有什麼——」
李素節拽了下她衣角。
昭昧猛地咬住牙齒,別開臉。遠處的火光刺痛她的雙眼,她又轉頭,逼自己去看梅五、看他身後那可憐的幾十個屬下。
火光映紅了他們的臉,也映入他們的眼帘。梅五的眼中像有火焰安靜地燃燒,他折下雙膝,向她俯,鄭重道:「某,誓死守護公主。」
昭昧嘴唇抿得死緊,又鬆開,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她越過他走去。
幾步後,梅五仍跪在那裡。昭昧轉身:「還不走?」
梅五回神,趕上幾步,喊一聲公主,說:「事急從權,請允許某背您前進。」
她的年紀有些尷尬,不夠小,李素節抱不動,又不夠大,似乎不能獨自趕路。
昭昧說:「我自己走。」
梅五道:「我們需要走很遠的路——」
昭昧說:「我自己走。」
梅五沒有再勸,在前方帶路,說:「第一道宮門破開的時候,賀將軍就下令集中全部兵力守護西門,確保我們留有退路。目前西門仍在戰鬥,我們可以趁亂逃出。」
昭昧腳步一停,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走。
李素節問:「我們要從亂軍里衝出去?」
梅五點頭:「是。其他三道宮門已經被逆賊控制,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可是,圍三缺一,」李素節說:「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故意引我們上當?」
「那又能怎樣。」昭昧開口:「我們還有別的路嗎?」
李素節問:「皇宮難道沒有密道——」
「素節姊姊。」昭昧說:「即使有,他怎麼會知道。」
李素節嘆了口氣:「這太危險了。」
昭昧拉住她的手,李素節回握她,用了點力道,讓彼此都能感知這存在。
「素節姊姊,」昭昧笑了下,轉而說起不相干的事:「你怎麼還帶著它?」
她說的是那隻燕隼。它在籠子裡長大,本來就沒長開,受傷後不能移動,籠子就又小了幾圈,帶起來並不麻煩。只是她們在逃難,帶著一隻鳥,還是一隻半死不活的鳥,實在奇怪。
但李素節說:「如果扔下它,它一定會死。我不想它死。」
昭昧不能理解。
李素節有些緊張,提籠的手攥起來,說:「它傷得很重,不會有動靜的。」
它的確很安靜,一直躺在那裡,幾乎不動,只有胸口的起伏和兩腳偶爾的抽搐證明它還活著。
它竟然還活著。昭昧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