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朕的亲戚、懂得分寸、关心朕的家事也无可厚非。他若是臣子、那指手画脚就是藐视君上。”
皇上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语气略略加重。
果郡王看着皇上的疑心病似乎又犯了、赶忙将折子放回桌上:“皇兄和年大将军、自然是先论君臣、再论姻亲。”
“只可惜他不懂这个道理、年妃犯错、年羹尧封封奏折都问及年妃安好。岂非存心?”
皇上扫了一眼年羹尧的折子、面上闪过一丝愠怒。
果郡王打量了一眼皇上、随即面上换上严肃的表情:“若是在皇兄面前不懂、便是失礼于君、无礼于君上。若是在天下人面前不懂、便是失礼于天下人、罔顾皇兄对他的恩宠。”
皇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抬头看向果郡王、漫不经心的笑道:“你很少论及朝政。”
“臣弟是皇兄的亲弟弟、只是在谈论家事。”
果郡王强调自己是他的亲弟弟、以表示自己对朝政并没有兴趣。
皇上轻叹一口气:“年羹尧的请安折子上、都明说了。年妃贬斥、臣心内不安、如置数九冰雪之中。连日来五内茫然、不知所以。他这样寒心、不知所以。竟是不顾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了。”
果郡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日莞嫔那苍白的脸庞、心中隐隐作痛、不知不觉地加重了语气:“年妃伤及皇兄的龙裔、本是罪无可恕。”
“牵一而动全身呐、不重罚年妃、后宫风纪不正、莞嫔心内不安。若重责年妃、朕与她多年的恩情实难不顾、就算朕能舍得下这份私情、难道能不顾朝中局面?若换你是朕、你会怎么做?”
皇上似乎乐于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极认真地看着果郡王。
果郡王的眉心浅浅皱起、随即又玩世不恭地笑了:“圣人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臣弟心软、又担不起大事。这美人落泪、便是一个也舍不得。若是再掺上这些大事、那真是一锅浆糊了。”
皇上看到果郡王这样胸无大志的模样、满意地笑了:“你便一味躲懒吧、如今便是你要躲懒、朕也容不下你了。有些事、你得助朕一臂之力。”
“臣弟虽然糊涂、但是谨记一条、皇兄说什么便是什么、唯君名是从。”
果郡王抱拳行了个礼、这才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从养心殿出来以后、热风扑面而来。果郡王一个人走在宫道上、突然很希望能偶遇到她。哪怕是不能偶遇到她、能偶遇一个她宫里的人、问问她的状况也好。
明明已经和她见过数次、却并没有真的好好的说过话。每次见面都是十万火急需要救命的事、可是她是那样的鲜活。
与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正这么胡思乱想着、一只蜻蜓贴着树阴飞过。
看它飞的方向、似乎是往碎玉轩去了。果郡王心里突然很羡慕这只蜻蜓、此刻竟能飞进碎玉轩。
它只要愿意、就能飞去看看她现在如何了。但是自己、是万万去不了碎玉轩的。
看来自己真是疯魔了、明明是天潢贵胄的王爷、如今整日游山玩水、以诗书萧声为伴、竟不满足、还去羡慕一只蜻蜓。
果郡王自嘲地笑了笑、往碎玉轩的方向看了看、随即就往出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