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若清只惊讶了一瞬,便知道了皇后的用意。事情只发生在两人中间,就算长公主愿意发话,但她和皇后之间,错的只能是她。
“是儿臣失仪,还请母后更衣,免得沾染风寒。”
顾若清跪的端正,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叶楣推开上前收拾的宫女,周云生会意,惶恐道,“这可是陛下亲自娘娘的朝服,损坏御赐之物,这可如何是好?”
长公主向来看不上后宫女子这点腌臜手段,但偏生她也知道顾若清根本没有办法辩解,只能冷着脸,看向继皇后。
继皇后看向顾若清,“算了,太子妃也不是有心的,这茶就当本宫喝过了吧。”
周云生连忙道,“娘娘宽容慈和,可是这向来损坏御赐之物都是大罪,如果轻轻放过,似乎不太妥当啊!”
顾若清听着这主仆俩演戏,只觉得有些好笑,那厢继皇后便已经语气柔和的发了话。
“确是如此,那就,罚太子妃在未央宫外跪上三个时辰,算是小惩大诫吧。”
叶楣的语气轻快了不少,她唇角含笑,看了长公主一眼, “皇妹觉得如何,毕竟这孩子也是无心之失。”
萧长乐不语,只是看着顾若清单薄的身躯,皱起了眉头。
如果萧景睿没有骗她,那么镇国公府和她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血海深仇,反而她要对这个孩子多加照拂才对。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打算强行带走顾若清,只是还没等她说话,顾若清已然行礼接受了这个安排,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来宝连忙跟上去,他刚刚已经示意福安赶紧跟太子通风报信,希望太子爷收到消息赶紧过来才是!
萧长乐闭了闭眼睛,她心中叹息,带着青叶起身离去。
未央宫的氛围瞬间缓和了过来,德妃凑到皇后面前,讨好地笑了笑,“皇后娘娘终究还是皇后娘娘,长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得守这宫里的规矩?”
叶楣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施施然起身,吩咐周云生去看着顾若清,自己则进了后殿去更衣。
外面寒风冷冽,阴沉的天空昭示着大雪的到来,顾若清安静地跪在未央宫门前,来往的宫人低着头匆匆而过,偷偷扫过一眼,交头接耳地离开。
来宝跪在她身后,看向连廊下裹着大衣的周云生,只觉得气都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个聪明人,不做那些无用功。”
一股冷香袭来,萧长乐在她面前停下,当着周云生的面给顾若清披上一件白狐裘。
顾若清抬起头,心中疑惑,但依旧认真地道了谢,“多谢姑姑。”
萧长乐看着她澄澈的目光,似乎想起了她的母亲,那个陪着夫君赴死的传奇女子,“你若不嫁进东宫,便不会面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折磨。”
回答她的是一个清浅的笑容,“姑姑,倘若我说,我嫁得不是东宫,而是萧景睿呢?”
萧长乐一时间有些怔愣,下一刻语气冷了起来,“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女子为情所困,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顾若清眨了眨眼睛,“我外祖父说,人生在世,从心而已。无论我如何选择,爱与不爱,都要面临所谓的磨难。既如此,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管不了他人言语,便只管坚定向前。”
少女和婉的面容上,倏然带上了一丝狡黠与坚毅,这一刻的她仿佛与萧长乐记忆中的少年面容重合了起来,伴着风雪吹进了她紧闭多年的心门。
萧长乐最终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去,反而是身后的青叶低声道,“多谢。”
然后也追在萧长乐身后不见了踪影。
顾若清一脸疑惑,而知道些往事的来宝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转眼就抛在脑后,“太子妃忍一忍,奴才让福安去请太子爷了。”
片刻真心
萧景睿刚刚从太和殿出来,便打算去未央宫接上顾若清,只不过刚到御花园南角,就远远地看见两拨人站在桥上,似乎在争吵。
这样的事儿在宫中屡见不鲜,他不预多管闲事,准备绕开此地,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接着便是女子的尖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
桥上的一个小宫女慌了神,这桥下的冰不算厚实,她家主子已经半个身子进去了,几乎要被冻得昏死过去。
“来人啊,明蕊公主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小宫女声嘶力竭,偏偏另外一拨人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去下去救人。再看另一头,一个身形矮小的侍卫从桥的那头冒出头来,似乎打算从冰上过去把明蕊公主拉出来。
萧景睿停住脚步,问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她说,明蕊公主?”
两个小太监一个叫福林,一个叫福明,此刻对视一眼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二话不说冲到桥上,一个强行把呼救的小宫女从其他人手中解救出来,一个则拦住了那侍卫。
小宫女来不及道谢,她已然看见了萧景睿的身影,便跟着福林下了桥。福林到底经验丰富,从岸边折下粗壮的树枝,所幸明蕊还有些力气,死死抓住树枝,被福林拖上了岸。
萧景睿大步走过去,解下身上的裘衣,递给那小宫女,让她披到明蕊的身上。
在场的人这会儿才算是反应了过来,乌泱泱地跪成了一片,“见过太子殿下!”
萧景睿看向桥上那个不情不愿行礼的女子,薄唇轻启,“明慧,你刚刚是要做什么?”
明慧今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光景,但已然娇俏动人,十分灵动,此刻瘪了瘪嘴唇,娇嗔道,“太子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见明蕊妹妹摔了下去,都把我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