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
来宝站直身体,不再去看周云生的表情,反而是指挥福林、福安和福宝几人,推着碧痕进了揽芳居的库房。春桃则带着几个丫鬟直接进了内室,将一些吃的用的尽数收了起来。
周云生站在旁边冷眼瞧着,只觉得这个太子妃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她就算让人将这些东西带进宫中,又能怎么样?这些东西里无论是哪样东西,成为了害白侧妃流产的罪证,那又如何?宫中办事从来不讲究证据。皇后娘娘说你无罪便无罪,要是说你有罪,那么无罪也要变有罪。
因此周云生有恃无恐,任由顾若清垂死挣扎,将这些东西一一打包好随他进宫。
如何选择?
“你说什么?白婉儿有孕?”
萧景睿忙了一整天,刚回到房中,枭一便遣人送来了宫中的消息。灾民暴动占据了官道,京城和兖州之间的消息传递就迟了一些。萧景睿一直放心不下独自留在东宫的顾若清,今天好不容易收到消息,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萧景睿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天隼暗卫,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不怪他如此生气,毕竟在前世,白婉儿是从未怀过孩子的。而此时突然有了孩子,顾若清还被安上了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这个孩子是萧景崇的;第二,白婉儿根本没有怀孕。
虽然萧景睿已经知道白婉儿投靠了萧景崇,可是他们两个人勾结在一起,本质上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致命一击。且不说萧景崇,就算是白婉儿也不傻,哪怕他们在外面厮混,也断断不可能弄出一个孩子出来,更遑论如此大张旗鼓的昭告皇城,就算想以此拉顾若清下水,可这种法子太过铤而走险。既然不是第一种,那便是第二种,白婉儿没有怀孕,只是为了拿捏住顾若清。
萧景睿在房中踱步,哪怕是面对兖州如此乱糟糟的情况,他都有法子去抽丝剥茧。但是这件事情,却令他有些慌张。他的慌张自然不是因为白婉儿,而是顾若清。萧景睿重活一世,非常清楚的知道,从头至尾白婉儿都没有怀过孕,可是顾若清知道吗?萧景睿苦笑一声,若清会不会对他失望,会不会因此而伤心呢?在这个要命的时刻,自己居然不在她的身边,他的若清该如何应对?
不在身边?
萧景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宫中的那些伎俩,他不是不知道。所谓的皇嗣,有孕、流产,这样的戏码在宫中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可偏偏就是这样俗套的伎俩,却意外的奏效。
更何况,此刻顾若清要应对的恐怕不只有白婉儿,还有宫中的皇后。顾若清出身镇国公府,并没有一个得力的娘家。前朝后宫孤立无援。一旦皇后拿此做文章,将顾若清留在宫中,那么,这假的事情恐怕也要变成真的罪名!
想到这里,萧景睿果断唤人进来。他知道此刻自己离开兖州,萧景崇势必会迅速掌握兖州的一切,并拿此作为加封亲王的筹码。可是,将前途与顾若清放在同一个天平上互相称量,那么此刻他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萧景睿闭了闭眼,这就是这件事情真正的目的。表面上指向的是顾若清,实际则是他萧景睿。兖州之乱,如果本就是萧景崇给自己做好的一个升云梯,那么他又怎么能容许旁人横插一手呢?是自己小瞧了这个弟弟,以为重来一世,抢得先机便能高枕无忧。可是,哪怕明知是计,也绝不能拿顾若清冒险。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青年走了进来,这青年长相也算俊俏,正是此次随萧景睿一起来兖州查看的大理寺少卿顾元洲。萧景睿交代他查的事情现在有了眉目,本想向太子汇报一下,推门便看见萧景睿安排人收拾东西的模样,顾元洲的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回京。”
萧景睿不想跟他多做解释,言简意赅,随手拿起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准备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殿下三思!兖州此刻正是要紧的时候,倘若殿下此刻回了京城,陛下的责罚且不说,兖州这个地方可真就是梁王说了算了!”
顾元洲大惊失色,想也不想便站到萧景睿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顾元洲,你给孤让开。”
萧景睿眉目中沾染了杀气,从兖州到京城,哪怕是快马加鞭,也要整整两日,他每在这里耽误一刻钟,顾若清在宫中边便要多受一刻的苦楚。
顾元洲从来没没见过萧景睿这副模样,可是他此刻也把心一横,梗着脖子说道,“非殿下杀了臣,否则臣是绝对不允许殿下回京的!”
“顾元州,你让开,孤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
萧景睿伸出手,可顾元洲毕竟是大理寺少卿,手上也是有点功夫的。此刻也浑然不顾地位尊卑,两人的手臂碰撞在一起,互不相让。
“殿下,我们好不容易才取得了兖州这个先机,梁王的野心昭然若揭,若是殿下此时回京,我们便前功尽弃了!”
顾元洲红了眼睛,太子在朝中受到打压,太子一脉的人全部都在苦苦支撑,几乎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太子尽心尽力。他绝不能让太子此刻回京,否则,不仅是梁王占尽便宜,太子一党的人心,恐怕也要散了。“殿下,夺嫡之路,本就十分凶险,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这个道理,难道殿下不懂吗?”
“顾元洲,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是,不管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是任何东西也比不了的。”
萧景睿垂下眼眸。“她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以性命救我,我怎么能够弃她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