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和盛韫所处的包厢是月坞酒吧中最为私密的一角,仅供月坞高级人员使用。
房间内部的装饰低调又不失格调,暗红墙面上挂着几幅后现代主义风格的抽象画,天花板上悬着一盏设计感十足的吊灯,散发出柔和而迷离的光线,落在盛韫晦暗的脸上。
他背光而立,面容冷肃,身后则是一扇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海清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夜景,而盛韫与城市的喧嚣格格不入。
裴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惊喜于盛韫会来主动找他,他主动拉起盛韫的手,看了一眼他掌心的红痣——那是盛韫的灵气汇聚点。
他双手合十,扣住盛韫,不知道施了什么咒法,盛韫手心一烫,半眯起一只眼睛,一股灵气窜入他体内。
“以后只要你想见我,运气呼唤我的名字,我自会赶到。”
裴思骄傲一笑,身体前倾,向盛韫讨赏,这是月坞的联系术法之一,通过感受绑定之人的灵力波动,来探查对方所在。
可他所做的一切似乎不能让盛韫展颜,对方仍冷冷地盯着他。
在见到裴思前,盛韫想象过多种他们这次相见时的情境。
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裴思一巴掌,让裴思颜面全无,随后冷然离去,他们的关系会无疾而终。
他会低声质问裴思,随后得到裴思肯定的答复:他算计了他。
他们的关系也会戛然而止。
可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还没开口,裴思就像只湿漉漉的狼犬一样凑上来——他弯下腰,刚才月坞之主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荡然无存。裴思满心欢喜,想要亲亲盛韫,盛韫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放纵与宽容,猛地抓住了裴思的衣领,如同勒住一只要扑倒他的大型宠物一般,止住他试图向前的动作。
“明臻死了。”
盛韫的声音不带起伏,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嗯,死了就死了呗,谁叫他对你不敬。”
被盛韫的手挡着,裴思还在挣扎,想要跟他挨得再近一些,没把盛韫的话听进去。
房间有点闷热,盛韫松开手,目光如炬,拍拍裴思的脸,冷静地喊他:“裴思。”
“是不是你做的。”
盛韫拧着眉头,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看着盛韫戒备的一举一动,眼眸中难以言喻的失望与愤懑,裴思突然明白过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而这一瞬间,裴思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毕竟是月坞之主,骤然冷脸,场面不免凝重。
海清两位最顶级的修士凝望着彼此,火花闪烁,仿佛有什么一触即发。
盛韫不知道自己今夜是否应该来找裴思,面前的人高大得像一堵山一样,无形增加了压力。如果等会儿打起来,盛韫并不占优——可当断则断,不然必受其害,任由这样的关系发展下去,他会越陷越深。
这种目光看得人十分不适,犹如芒刺在背。
盛韫松开裴思,握紧了刀柄,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的刀法很快,能够斩断万事万物。
可他想要一个答案。
在那沉默的六十秒内,裴思的下颌线紧绷,好一会儿,他突然大喊一声,冲到浑身戒备的盛韫面前,把年长的男人搂到怀中使劲蹭了几下:“你要气死我啊?我以为你特地来找我,结果是为了明臻?盛韫,你这样太过分了,我很受伤!”
“裴思!”
被他晃得一愣,盛韫差点握不住他的刀了。
太阳穴突突地跳,盛韫抵着裴思的胸膛试图推开对方,但还是被裴思的卷发蹭了好几下,这人真的是狗吧?哪里可能是狼!盛韫忍不住吼道:“站好!”
裴思当即乖乖地站到一边,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低头看了一眼盛气凌人的盛韫,只觉得他快把那柄无形的隐霞刀当作教鞭用了,裴思浑身一颤,心中涌起莫名的兴奋感,他压住呼吸,目光灼热地盯着盛韫,嗓音低沉而委屈:“老婆,你怎么能怀疑我?”
“谁是你老婆?老实点!”
盛韫狠狠踹了裴思一脚,反正这家伙比他还耐造,他也不必客气,连续踢他几下,发泄了心头那股恶气,裴思也只是闷哼一声,承受着他的家暴,盛韫森然道,“别以为跟我睡了几次就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明臻死了,天衡司的人在调查你们!”
裴思忽然抬头,粲然一笑:“老婆,你在关心我的安危吗?别担心,我既然变成了沈思思,灵力流也是她的灵力流,怀疑不到我身上。”
盛韫:……
月坞是不是不教学员逻辑学等常识?盛韫感到匪夷所思,裴思的脑回路怎么跟别人完全不一样?差点被他绕进去,盛韫又踹了他一脚:“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胆敢隐瞒,我会杀了你。”
“你舍不得吧。”
裴思眯起眼睛,目光在盛韫的下半身转悠,一副我把你伺候得这么爽,你怎么舍得杀我、你杀了我你以后能找谁的架势。
盛韫瞪着他,严厉道:“不许说多余的话。”
裴思真是他见过最奇葩的学生,他如果是元道弟子,盛韫一定会申请换班,绝不和裴思发生多余的牵扯。
可裴思偏偏天然散发着对强者的吸引力。
“你今天为什么要来?你没有对明臻动手,那他为什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