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由于脖颈处的伤口而变得极轻,说出的语气却充满了极端的愤怒与不可置信。
“你想杀我。”
仿佛,黎昭想杀他,是一件不可能生的事。
自从谢韫出现以来,黎昭就陷入一种琢磨不透,飘忽不定的境地。
他完全不理解谢韫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若他是当初给自己披上衣服的人修,黎昭能肯定,他定是恨极了自己。
若他是当年在花船上救走的徵羽院弟子,那谢韫对自己的态度也不算友好。
黎昭与谢韫,在各自的生命中,像是飞鸟掠过一池平静的湖泊,偶尔交集,也是只是轻轻点了两圈涟漪。
谢韫却对他有着怪异且浓烈的情感,那件记忆中披在他身上沾染着松香的青衫瞬间变得湿冷阴寒,让黎昭直心底冒出一阵难捱的恶寒。
黎昭冷眼望着他,说道:“杀你又如何。”
谢韫没有因为黎昭的态度而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他依旧是捂住自己脖颈的伤口,灵力抚慰之下,肌肤恢复如初。
他缓缓松开手,掌心沾染着黏腻的鲜血。
谢韫低头望了一眼,一想到是黎昭所赐,极端的怒火也无从散。
他轻叹一声,目光瞥向黎昭的身后,眼底闪烁着暗光,说道:“你想救那些人。”
他语气平静,却饱含着恶意。
剩下的八位流月族人手中举着匕,他们看向谢韫的眼神充满着信任,同时割颈自刎,脖颈处流出的鲜血涌入了镌刻的血咒之中。
黎昭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那几位流月族人死去,转身看向谢韫,怒道:“你是故意的!”
谢韫不以为然,笑道:“错了,他们都是自愿的。”
地面上镌刻的诡异恶毒的血咒似乎正在贪婪地吸收着血液,鲜血霎那间几乎要溢满了整个血阵,但粘稠的血液距离填满血阵只差了一点点。
谢韫功败垂成,却丝毫没有慌乱,轻叹道:“可惜。”
黎昭是破坏了他的计划,但是感到了无比恶心。
谢韫收回视线,看向黎昭,平静而遗憾说道:“这次杀不死白解尘,只能下次了。”
黎昭感到前所未有的荒谬,说道:“你在做梦!”
难道经过此事之后,谢韫还能当他的徵羽掌院?
难道还能像什么事情都未曾生过一样?
谢韫双眸似乎完全洞悉了黎昭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嘴角翘起的弧度像是在隐藏着一个极其可怕的秘密。
“黎昭。”
他的语气郑重其事,态度认真地告诫,“若我死了,你会后悔。”
黎昭站在原地,紧紧皱眉,他不知该不该就这样放走谢韫。
他可以跟着谢韫,直到他离开重华地界,再杀死谢韫,或者是抓住他,揭开秋塘居士的真面目,向公众昭示他的所作所为。
但黎昭总有种隐隐预感,无论何种选择,都好像会落入谢韫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