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日这天,是韩木匠的大儿子韩再仁的结婚日。韩家喜气洋洋,鲜族队全体出动,再加上亲朋好友,院子里,屋里,邻居,人都挤满了,大家都穿上节日的服装,里里外外忙活着。朝鲜族爱吃的榆树皮面的饸饹,还有打糕。来帮忙的人干得热火朝天,推磨的,杀狗的,蒸米的。
几个男人抡起大木锤便捶起打糕来,啪!啪!啪!人们一直忙到下午,宴席做好后,傍晚时大家都进屋席炕而坐,桌子上摆好了酒菜,这时婚礼才开始。
韩大嫂派二儿子到医院把周大夫请来,之琴刚好下班,就去了韩家,大家都热情欢迎周大夫来做客。“上炕里,上炕。”
个个喜气洋洋,满屋笑脸,之琴脱了鞋,有个位置已留好,都是女宾客,大家边让菜边喝酒。
新娘子很漂亮,绿上衣粉裙子,圆圆的脸蛋。大家边吃边喝,婚礼仪式结束后,大家更是高兴,要狂欢一夜,在这个鲜族大炕上,能歌善舞的轮番上阵,还有几个伴奏的,吹笛子拍葫芦。大家又高呼让新娘子唱歌,新郎的脸上泛着兴奋的光,双眼深情地望着新娘子,小声地说:“唱一个吧!”
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屋子顿时静了下来,只听一个声音唱到: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
之琴看一会儿就回来了。在灯下,她写了封信,让杨松朋买一车劈柴,家里烧的不多了,因屋子太冷,怕孩子们冻着,顺便让阎立明捎去二十元钱。
有天中午,刚要下班,郭家堡子来个驴车,一男一女进屋了,叙述一番后,之琴查看统计表,范杰正是本月左右,秦春还没走,之琴说:“你最好跟我去,临床见的多,对你很有好处,你如果去,就给家里捎个信,今天不一定能回来,你自己决定吧。”
刘培新和小孟都答应给她家带个信,马上就去告诉。“那我就去吧!”
“那好,我们走。”
两人随车往东奔去,八里地不远不近,坐在车上更冷,北风呼呼,总算到了产家。
之琴一检查,一切正常,但疼得慢,头一个孩子多数都慢,这是初产妇的特征,边检查边讲,然后仔细地教秦春怎样检查腹部,正常产,胎位正常时,胎头是朝下的,头部圆而硬,四肢细小,身体部分或后背长些,又有一定宽度。要轻按,绝不能用力。讲完后,她让秦春上手轻按,体会婴儿各部分在腹部的位置,要用心去感受,用心记,胎头有大有小,要有体会。
之琴又嘱咐产妇要多走走,多动动,适当进食,增加体力。下午很快天就黑了,随着夜深,婆婆和小姑也困的在炕里睡着了。之琴此时是绝不能睡的。
她靠在炕梢的柜子边眯着。两腿着地,时间长点就冻脚,有时冻得疼,只好在屋里转圈,这样活动活动觉得还暖和些。秦春坐在小北炕和范杰的对象闲聊,时间一长也困得不行了,斜躺下便睡着了,范杰的对象总要去添木柴,生怕屋子冷,火盆的炭火也是通红通红的。
凌晨两点多,大家睡得正香,范杰才感觉腹痛频繁。之琴十分钟或五分钟听一次胎心,直到破水,宫口开全后,叫醒秦春,大家也全醒了,之琴开始戴手套消毒,秦春观看着,胎头出来后,一点点的小婴儿就全出来了,然后马上清洁其口鼻,断脐包扎。十几分钟后,胎盘娩出,并仔细检查有无缺损,之琴边讲边弄,婆婆抱起裹着的婴儿乐啦!全部收拾完毕天已亮。
早饭后,两人这才背包往回走。秦春第一次感受到接生这个活儿实在不简单,这里的学问太大了,“我得啥时候能学会呀周大夫?”
“学学就会了,早晚都能会,正常产不算什么,只要你肯学,不怕苦,能熬夜就行。”
这几天诊所感冒的患者很多,金大婶儿带八岁的孙子来看病,刘培新给他检查一番,嗓子还好没炎,只是有点热,双眼都红,全身无力的样子咳嗽不止,他坐在奶奶怀里一动不动,扒开裤子,小孟给他扎一针,他不哭不叫,“挺坚强,真是男子汉。”
几个大夫都直夸。正说着,鲜族小伙子大老白把四岁的儿子抱来了。
“刘大夫,我现这孩子有点聋,以前叫他他能听见,现在叫他他不吱声,挺长时间了,我们以为他不爱说话呢,最近现他根本就听不见说什么,两眼总是直,我们才觉得他是不是聋子?”
“我看看。”
刘培新让他扶好孩子的头,然后查看外耳道,并用小镊子探了探,说:“耳屎堵满了,我试试能夹出来不?”
只见他聚精会神一点点地,终于把一个比花生粒还大的棕色硬物夹了出来,放在左手心里,“看看吧,就这个怪物堵的,通风没?”
小娃娃笑了“有气啦!”
“你看,通了,再看看这边。”
说着,又去看另一个耳道,几分钟后,同样夹出另一块。
“通风了!”
小娃娃立即说道。
“能听见说话声了吧?”
刘培心问。
“白贺永,爸爸叫你,听见了吗?”
“听见啦!”
“好啦!治好了,真没想到有这么多耳屎,这要是不看就以为是聋子啦!”
大老白感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