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尖嗓子扬起手臂指指点点。
“额头花额头花是什么花在哪”
也有见识少的。
“额头花你不知道你睁大眼睛最前边的那个,额头上已被烙上了印记是梅花图案永远褪不掉的。远看铜圆般大小;近看,蛇头钻花心老蛇头钻进花骨朵里去了哩,嘻嘻”
“那十几个女人都是他的妻妾,为什么别的女人偏就烙了她”
“嘻,你去问霸爷吧”
有人看着看着,信口编出个顺口溜
前裆挂红好羞怕
后背拖着绿尾巴
霸爷玩过留印记
看谁有种敢碰她
“老东西,手段真够绝的这花一般的女孩子额头上嗐她这一辈子可别想再做回人了”
有人看着这年轻漂亮的姑娘那羞愧难当却又宁死不屈的倔劲儿,不由心生几分怜悯。
也有人为她惋惜“唉,这丫头也真是的,傍上这么个有钱有势的阔老爷子,吃的,穿的,玩的,乐的哪一样不占头份人上人哩她太不懂事啦一定是惹恼了老财主”
“你这话对了一半。有的人,日子是过在身上,图的是吃穿;也有人,日子是过在心上。这么个人见人爱的闺女,能没有小伙子追听说她被抢过来没几天,就有个穷小子,夜里头潜进了万福门,企图跟霸爷玩命”
结果,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还真就把小命给玩丢了霸爷恼羞成怒,令家丁当着这姑娘的面,将他捆了手脚,装进麻袋。尽管她跪着抱着霸爷的腿哭天叫地苦苦哀求,霸爷还是没有松开活口终被坠上石头,沉进了驴坡河里。
霸爷对女人心慈哪怕是想杀了他的女人,而对男人尤其是跟女人有瓜葛的男人,一向手狠,快刀斩乱麻,不留后患霸爷说男人杀了女人,丢了男人的脸不管女人做出什么样的事。
锣鼓声把赶集的人“呼”
地一下子牵引到镇南的横贯东西的驴坡河上。那十几个女人在桥头站定。管家把“额头花”
引到木桥中央,令她转过身,面对着河坡上下黑压压的人群。接着,一个戴着老花眼镜师熟先生模样的老者,清了清嗓门,对着人群宣读起“告示”
“小女年方十九,天赐机缘,幸得霸爷垂爱。自她进得万福门,霸爷便时刻视她为掌上明珠,怀中活宝,倾心宠爱;她由贫寒贱身,转眼间变成了福禄玉体,真是想金穿金,要银戴银,荣华伴着富贵。可小女天性刁蛮,又缺乏礼教,非但不感恩戴德,居然还暗藏利剪,几次试图祸害霸爷之福寿尽管此不仁不义之女,如此离经叛道,但霸爷仍出于仁慈博爱之心,怜惜其娇艳的小生命,而决定今日开恩放生”
宣毕,老者让“额头花”
转过身,然后在她的脚前画了一道线,在线的一侧写了“荣华富贵”
,另一侧写了“来路未卜”
。写毕,他站起身,小声地说“姑娘,保重自己啊,你走吧。”
“额头花”
呆愣片刻,尔后,缓缓地迈过那道“线”
,沿着木桥向对岸缓缓走过去。她忽然在桥栏的断口处站住了,然后转过身,倔强地仰起脸,朝河坡上的人群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紧接着,身子一跃“嗵”
湍急的水流中,那油亮的长,一会儿浮现,一会儿消失又浮现,又
驴坡河两岸,女性噙泪,男性惊憟,然竟无一影甚或一声闪出个“救”
字霸爷没有话
“长”
终于
影子还在
那长长的绿色绸布,一端钩扯在桥栏的断口上,一端漂在水面上
那驴坡河上的那座大木桥,一夜间惊出了个凄艳的桥名“飘带桥”
。
“飘带桥”
成了一座躬身趴着的“牌坊”
男女老少一代又一代,踩着“她”
的脊梁,从北岸到南岸,或从南岸到北岸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