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说。
希克利一心一意地研究着梦中的自己。他活动手指,试探着做出复杂的手势,然后缓慢地拉伸肌肉,测试自己的韧带极限。
好消息,他在梦中可以把自己对折,意思是他的后背可以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脚后跟上,他的额头和下巴也能平平整整地覆盖住膝盖。
坏消息,他在梦里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疼痛。
它绕着他走了一圈,啧啧称奇,对他说:“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梦里做这种事。你是人类,你懂我的意思。”
希克利挣扎着,狂叫着,歇斯底里地抽搐着。
“人们总在梦里暴露真实的自我,有的人在梦里享受凌虐,对别人或者对自己;有些人在梦里温柔善良,极力弥补现实中的缺陷;还有些人喜欢在梦中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
它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补充:“哦,当然是那些幸福的普通人,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工作清闲、收益丰厚、伴侣迷人、家庭幸福、儿女乖巧,连宠物都训练有素,绝对不会尿在沙或者地毯上。说真的,如果这种人都算得上普通,你们人类早就达成殖民全宇宙的成就了。”
希克利终于挣扎着让脊柱恢复了平直。他趴在地上,痛苦到恨不得现在马上就死。也许在梦里死了就能回到现实?虽然,他也不觉得他醒来之后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好事。
“对了。”
它又说,“你搞错了一件事,雅各。这不是你的梦。”
希克利一心一意地感受着自己的疼痛。
“这是我的梦。”
它慢条斯理地说。
“我不理解。”
康斯坦丁说。
他没看着那么聪明,希克利想。
亚度尼斯立刻将头转向他,温柔地询问道:“我说的哪一句你不理解,亲爱的?”
希克利努力将双腿和脚趾都掰直。
“噢你说的话我都能理解,我说的是他。”
康斯坦丁用下巴点了点像块烂肉一样瘫软在不远处的希克利,“他,我不理解。”
你,我也不能理解,希克利想。
亚度尼斯认真地思考了至少有三分钟。起码在康斯坦丁的感觉里那确实是三分钟。
希克利觉得自己已经在人世中苦苦煎熬过至少三辈子。
“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清洗你的记忆,没有修改你的大脑,没有调整你的认知。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三分钟后,他庄严地宣布,“你还需要我做出其他承诺吗,亲爱的?”
希克利试图将自己想象成一颗种子,扎根于大地,汲取养分,渴望阳光,努力生长。
“没有。不需要。我知道你没这么做。”
康斯坦丁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就算你做过也无所谓,只要知道在你道歉之前我已经原谅你了就行。”
这个人疯了,希克利想。
“他觉得你疯了。”
亚度尼斯忠实地转述了希克利的想法。
“我不是说我不理解这个……我不理解。”
康斯坦丁重复了一遍,抬手想抽烟,立刻有一支烟出现在他手指之间,康斯坦丁却丢掉了它,“不必了,不损害健康的丝卡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