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但话不能照实说。
魏青松又走到徐明身边,小声耳语几句,然后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这样吧,下午放学广播时间,让房玉照同学向你公开道歉,消除大家对你的偏见和误会,怎么样?”
沈云得理不饶人:“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魏青松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小子难缠,果然!
“那你想怎样?”
“很简单,学校在勒令他公开道歉,消除影响的前提下,还要给予重罚。”
徐明一听这个急了。
房玉照的成绩在八班名列前茅,今天挨了揍不说,还要受处分,万一因为这事儿影响高考怎么办?
“我告诉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如果罚轻了,你们班的人一看基本没有后果,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情再往我身上泼脏水怎么办?不杀鸡,怎么儆猴。”
“没有后果?你看你把他揍成什么样了。”
徐明把房玉照拎到跟前,语气里满满当当都是怒其不争,是怪他过于鲁莽,陷老师于被动,也有嫌他人菜脾气还大,最后给干成这幅吊样,过于丢人的意思。
“好在今天是一个人,明天来三个,甚至五个,狼狈的就会是我了。”
沈云的手往兜里一揣,再出来时,掌心多了一部诺基亚手机。
“徐明,我知道房玉照成绩好,你想袒护他,但是护犊子这种事就你会吗?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来学校去找校长评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宁愿自己被校长骂个狗血淋头也要帮他硬抗。”
徐明的脸已经没了人样,他现要论得理不饶人,王兆林给这小子提鞋都不配。
杨再兴是最怕事情越闹越大的人,面对沈云他怂,面对徐明自然没那么多计较,把人拉到一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最终高三八班主任被迫妥协,带着房玉照离开。程雨见也跟了上去,垂头丧气,亦步亦趋的样子叫人担心她得用多久才能从这件事的愧疚中走出来。
平心而论,如果她大胆一些,敢言一些,哪怕只是再机灵点,事情也不会展到这步田地。
“现在你如意了吧?”
冯钊冲房门的位置偏偏头:“走吧,我送你回教室。”
沈云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跟在他的身后离开办公室。
魏青松走过去把门关上,推推比啤酒瓶底还厚的近视镜,拿起角落里的扫帚和簸箕打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可惜了。”
何止可惜,简直气人。
杨再兴又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生气归生气,你别摔东西,东西又没得罪你。
摔东西你就摔吧,干嘛要摔我的?今天这事儿他已经表现得很低调了好不好?躺尸都要踹两脚,艹,什么人啊。
……
冯钊把沈云送回高三一班时,第二堂课已经上着了。
第一节体育,第二节物理,物理老师名叫胡京,年纪在三十七八岁,常年留着一款油腻的中分头,爱端着个不锈钢保温杯上课,周平给他掐点算过,平均十分钟喝一口,三十分钟去一趟卫生间,用时还挺长的,多多少少有点男人病。
去年听说他离婚了,原因是家暴,不是他家暴媳妇儿,是媳妇儿家暴他。
在沈云看来,这跟胡京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正常来讲理科老师应该比文科老师暴躁些,他倒好,谁都能捏一把,连学生们都不例外。
对于高三一班和高三三班的学生,尤其是智商不够捣蛋来凑的那个群体而言,要说语数外理化生这六门课里最喜欢哪一科,物理毫无疑问排第一。
“胡老师。”
冯钊走到教室门口,跟正在黑板上画受力分析图的胡京打招呼,又冲沈云使个眼色,让他回自己座位。
胡京放下粉笔,拍拍手上沾的粉笔灰,出去和冯钊讲话,沈云不紧不慢地走进教室,朝最左边的过道走去。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