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以此推敲,然后看看哪里有问题,再推翻。
罗非白未曾从之前因为张柳两人的影响而囫囵调查的案宗中得到别的蛛丝马迹,毕竟这两人摆明了要蒙混过这个案子,自然不可能让差役们查问更多,甚至那张翼之自己负责查案,也未曾问更多,或者还抹去了一些有用的口供。
但,有一个查验可以给她提供一些灵感。
假设凶手是林大江图谋永安药铺,也做了长期下药致死的准备,那么。。。。
罗非白起身,走到最后一具尸体边上,张叔跟过去。
“大人,这是张荣孙子□□。”
张叔察觉到了罗非白的表情不太对劲,顺着看去,过了一会,他心里咯噔一下。
奇怪,这人的脏器怎么没什么问题。。。。
他还没想明白,罗非白低声道:“因为□□被寄予厚望,在青山学院读书,长期寄宿,平时并不住家里,吃喝自然也在学院,只一月归家一次,所以,他并未中毒。”
啊?
张叔恍然。
罗非白却皱眉,察觉到了蹊跷,淡淡道:“可是假设凶手是林大江,他首先图谋药铺掌柜之位,三个月前又知掌柜之位旁落他人,从长期下药到破罐子破摔,这里却有两个矛盾。”
江沉白眯起眼,微有顿悟,“第一,长期中毒的人里面也有林大江,别忘了这七具尸体里面也有林大江,他体内也有长期中毒的脏器,总不能说他一开始就想着一起死吧。第二,如果他图谋药铺掌柜之位甚至张荣财产,想长期毒杀张家人,不可能绕开□□这个儿子,明知他基本不在永安药铺吃食,这一番布置最后付诸流水,道理不通。”
“动机上,这里就说不清了,没有动机,他何必如此?”
张叔点点头,深以为然。
“还有第三个矛盾。”
罗非白放下刀具,递给张叔,也接过江沉白递过来毛巾,擦拭着手指,幽幽道来一番话。
“下毒,长期下毒,得是每天都接手下厨之事的人,不然每次都偷偷下毒,张家人不少,除去□□跟张荣两个在忙药房之事的人,另有四口人时常出入厨房跟内院,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风险太大,而林大江是唯一的学徒,张荣手把手带了那么多年,必然已经开始坐堂且得负责抓药等忙碌之事,永安药铺名声好,店大,客人多,忙起来,他连喝水估计都没时间,哪来的时间常去厨房做这种事?”
江沉白下意识想起那份记事,“大人怎知此事,记事册子上面似乎并无提及这些邻里供词,若非您提及,我都忘记这件事了,当时的确有邻居提及过他很忙,不过说的是张荣很倚重他,忙前忙后,本来大家都以为他能当掌柜,结果。。。。所以他才有怒而杀人的可能性。”
然而他现在忽然想起来查案之前他们三人翻看记录,他并未看见这类供词,因为太久了,他也没什么上心,那晚他没想起,现在幡然想起,却是惊讶。
他是当时负责查问的差役之一,都不记得这事,为何县令大人反而知晓。
那记事上可没有记录。
罗非白深深看他一眼,“就是没有才说明有问题。”
因为被柳张两人删掉了。
而她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恰恰是因为永安药铺地处闹市,周边邻里多,被查问的邻居自然不少,他们最常可能提及的此类供词反而在记事中一个没有,反证它的存在。
也反证张柳两人的确知案子详情,还帮忙扫尾了。
随即,三人都站起,转头看向一人。
张作谷。
蹲在地上如斗败公鸡的张作谷本来都在安静中谋算好了抵死不认的准备,也笃定这该死的罗非白查不出什么东西。
那林大江死罪如铁!
结果,山林高地,清风习习,一派意气风发的青壮年差役威严罗立,那冷面年轻捕头手抵腰刀,冷酷非常,连那白发苍苍的老仵作都带了几分肃杀之意。
何况站在他们中间清威似神的灼灼公子。
官场中所言“一言不发既威杀”
,也不过如此。
反正张作谷一对上这位县令大人的目光就心里哆嗦。
什么意思?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