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夫人,使不得!”
杨镇海连忙将她扶起来,“祈将军护的是我们赵国的天下,守的是赵国的黎民百姓,我等不过举手之劳,也算安慰将军的亡魂。”
四周气氛一下凝重起来,死者不得安息,生者还要为那仅存的一丝希望而拼命。
杨镇海手下一兄弟突然低下身,对著阮素雪微微隆起的肚子开口道:“呵,这小子还没出生就已经经历这般阵仗,长大也定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到时候可别忘记我们镖头和兄弟几个,有了好酒要弄两坛来。”
刚说完,那人的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子。
“你小子泡死在酒缸里算了!”
杨镇海笑著嗤道。
周围几个兄弟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沈重的气氛被一扫而光,阮素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眼怜爱。
就在这个时候,从城门口那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凌青隔窗看去,便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套著红襦衫,底下穿了绿褂裙,头上还戴了几朵大花的女人,正插著腰、压尖著嗓门,为了一篮掉在地上的鸡蛋和城门口的守卫吵了起来。
再仔细一看,那些女子个头几乎和北方男子一般高大,粗胳膊壮腿再加水桶一样的腰,分明就是男子!
凌青撇开头去暗暗地笑,杨镇海则有些哭笑不得,“吩咐他们去城门那里制造点混乱,结果他们就想出这破点子……”
“好了,抓紧时间该我们上了。”
杨镇海一声令下,兄弟几个将系在脖子里的围巾往脸上一扯,从桌子底下抽出刀来,几个纵身从茶楼上跃下直奔城门而去。和守卫纠缠在一处的那几个扮作女装的,见势将身上衣服一掀,露出底下彪壮的男身,只是那几个守卫未及看清便被敲晕过去。
从城楼上下来好几个兵士,于是城门口打成一片的,奔走逃命的,尘土飞扬,当真乱成一团。
凌青和阮素雪还有杨镇海三人最后才走下茶楼。
杨镇海将一团带著飞勾的绳索抛给凌青,“万一城门不能走,就从上面翻过去。”
凌青点点头,拉著阮素雪到城门一旁,但门口都是人,守卫一看情况不对就要关起城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长哨,像是发号施令。听见哨声,城门下好几人从腰上解下绳索勾上城楼,顺绳索而上。
“有人硬闯,弓箭手!”
门楼上唰地一排弓箭手,箭指城楼下,然城门之下乱得不可开交,守楼的兵士也是人生父母养的,面对无辜百姓如何下得了手?任总兵督领一个劲的喊“放箭!放箭!一个都不能放走!”
,却仍是让杨镇海的人先一步上得城楼,放倒了不少人。
见状,凌青将绳索一抛,试试紧度,然后回头,“祈夫人,待会请抓紧了。”
阮素雪点点头,凌青将她一抱,挽住绳索,施展轻功向楼上登去。
厉城守将意欲挤过混乱的人群回到城楼上,蓦地见一白衣人带著一女子飞檐而上攀上城楼,疾步上前从一个守卫手里夺下佩刀,奋力朝他们一掷。
长刀破空,直指阮素雪后心!
此时凌青已攀到楼上,脚往墙上一踏,一个鹤展翅,凌空而起,接著稳稳落在城楼上,还未站定,便听身旁一声大嚷──
“夫人小心!”
凌青回头时便见一人将阮素雪推开,几乎同时一把长刀穿过那人的胸口,明晃晃的刀身透胸而过,血箭喷在凌青的白衣上,点点绽放。
“你……?”
凌青要去扶他,被那人一把甩开,“快走……快带祈夫人走……”
听出那人的声音,便是在酒楼里向祈夫人的肚子讨酒喝的那个人,凌青不由一震,怒火逼上心头。
正欲去寻那掷刀的人讨还两剑,却被几个人一起拉住。
“凌少侠,快走!”
凌青眼看那个人捂住胸口、靠著城楼的墙壁身子缓缓下滑,狠狠一咬牙,带著阮素雪从另一边下得城楼去。
一到城门外,杨镇海的人连吹了几声口哨,一辆无人驾驭的马车从路旁猛冲了出来,经过他们身边也不停下,凌青揽起阮素雪,轻功一施登了上去。
拉过缰绳,马儿似通人性,脚步略缓了一缓,待阮素雪坐进车内后,凌青拾起马鞭在马臀上连抽了几下,马儿嘶鸣了一声,甩开蹄子在道上一路飞驰。
没走多远,背后又传来一声长哨,该是杨镇海下令收手。
凌青回头看去,便见杨镇海和他手下站在路边拱手相送,满腔江湖豪情烧得人热血沸腾。
马车里备了干粮和水,凌青驾著马车连续赶了好几日的路程,在确定没有人追上来后,这才在一小镇上落了脚。
一直绷著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松一下,只是这一松,凌青只觉自己体内的真气挟气血激荡奔涌,脚刚沾地,胃里便是一阵翻涌,伴著头晕目眩,连忙手扶住车壁调整内息。
“凌青,你要不要紧?”
阮素雪从窗口探出头来,脸上不无关切。
凌青摆了摆手,但是此时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一打开房间,便有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迎面扑上来,小二一边笑脸迎人,一边用手里的布抹去桌角椅子上的蛛网。
等小二一出去,凌青就马上提议,“我看我们还是到镇外破庙将就一宿,这里……很像黑店。”
阮素雪摇了摇头,挺著肚子走到窗边将窗开来通风散味,“只是少有人来,所以显得冷清吧?”
凌青伸手一抹,榻上积了厚厚一层的灰,想这该得有多久没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