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萱妃去后,花朝便一直缠绵病塌,换了几个太医都不见好。
回宫之事自然一拖再拖。
天儿渐渐热了起来,这日午后,煦顶着大日头到离宫来探花朝,刚走到偏殿,只听内间有人咕哝着说话,另伴有几丝断断续续的琴声,不免站住了脚步。
微风穿过水晶珠帘,发出碎玉撞击的声响。
:“真的不回去?”
煦拧起俊秀的眉峰,这声音竟是凌彻。
花朝似没有做声。
凌彻笑叹:“难为你的好哥哥,所谓两姑之间难为妇,皇上这些天儿催的越发紧了,今日把太医院医正唤去严词训了一通,责令三日之内使你痊愈,你究竟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去?”
:“原来是为四哥哥做说客来的。”
花朝淡淡启齿。
凌彻低低笑起:“随你怎么想,只是,我不喜欢说客这个词,这普天之下有谁能请到我说客?”
:“我乏了,你也该走了。”
琴声嘎然而止,花朝下了逐客令。
凌彻没有做声,满屋内静悄悄的。
煦一时按捺不住,猛然打起帘子,直直闯了进去。
殿内两人,一坐一立,不防他这样贸然闯去,皆是唬了一跳,凌彻神色自若,起身行礼道:“四皇子。”
花朝正立在窗前,一身素绡单纱,手中摇着泥金乌骨扇,幽幽望着外间,神色凄迷。
弹琴的却是凌彻。
花朝不解道:“四哥哥怎么这会子来了?”
:“今日觉得如何?太医来过了吗?”
煦淡淡瞥了一眼凌彻,只关切道。
花朝温润一笑:“早起太医便来了,换了方子,已经服过了。”
:“不是要走吗?我送你出去。”
煦这才放下心来,方对凌彻道。
凌彻亦不多言,只直视花朝的眼睛,微笑缓缓道:“改日再来瞧你。”
语气甚是熟捻。
煦蹙起眉头,率先走了出去。
如火骄阳下,两个各怀心思的风仪俊朗男子相对而立,为的却是同一个人。
:“朝儿和盈玉不同。”
煦淡淡道。
凌彻挑了挑眉头:“我知道,那又如何?”
:“我听说,父皇有意为你和盈玉赐婚,当日为何逃开?”
煦直截了当道。
凌彻定定望住他:“哦?你当真愿意我娶了盈玉?就这样看着定远王府和秋安宫结亲?”
煦浑身一震,双手在宽大的袖底紧紧握成拳状,他自然明白定远王府和秋安宫结亲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抑或者四殿下和贵妃娘娘当真情同母子,与二皇子亦是手足情深。”
凌彻云淡风轻道。
煦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都和花朝无关。”
:“无关?”
凌彻如同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的看着煦:“如果四皇子执意如此,那我无话可说。”
说着,他转身离去,不带半分的犹疑。
煦望着他的背影,默然一声叹息。
当真无关吗?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能妄图骗过精明如凌彻的这般人物。一旦秋安宫与定远王府结亲,那么朝中暂时平衡的格局将会因定远王府的加入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父皇多次暗示要立自己为储君,可事实上澜氏皇朝正牢牢掌握在定远王的手中。
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二皇兄登基为帝,那么花朝和自己的命运便捏在贵妃的手中。
他蓦然想起那日萱妃的话,果然如此的话
煦转过身子,内殿中的花朝已伏在窗下的美人塌上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