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到底是咱们有错在先,”
刘柱脸色不大好,敛着脾气,只低声道:“且忍几日,待弟兄们气消了,此事便也能就此翻篇。”
刘柱如此说,大牛只得生忍下眼前这口气,可他却是不解,“你说小郎君为何要走?府君既救了他妹妹,咱们一路作伴不是很好么?”
“于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而言自是再好不过——”
“你是说小郎君是哪位士族家的公子?”
大牛蓦地看向刘柱,一拍脑门,“原来如此,我还道世家皆是醉生梦死之辈,原来竟也有小郎君这般,愿为咱们这些百姓而置生死于度外!”
“公子亦或郎君都不过捕风捉影之辞,”
刘弦在一旁突然开口道:“他既有难言之隐,咱们受小郎君大恩,能帮自是偏帮一些。”
“就是,咱们可不是那帮子专拣便宜的边民——”
“大牛兄弟!”
刘弦扫过前头的府兵,见没人注意,这才松一口气,细细叮嘱道:“咱们若要投入府君麾下,民分贵贱之言切忌不可再宣之于口!”
大牛口中边民,其中不乏有五部后代,大梁与五部打了半辈子的仗,这些边民也是死伤无数。他们受大梁怀柔国策而来,大多是安分守己,铁蹄之下又何其无辜?
大牛一皱眉,抽打着嘴巴,很是懊悔,“错了错了,我一时生气才脱口而出!”
“洛都沦陷虽成事实,但我等七尺男儿,终有一天还要再打回去。”
刘柱点点头,按下大牛打自己的手,“这几日所见,府君确乃忠义之辈,若有朝一日他能举兵反攻,便不算咱们投错了主!”
几人暗自定下来日去路,前头突然又传来一声,三人随即循声而去——
“府君,是有条路!”
阵阵火光之前,斥候自漆黑一片的树丛中钻出来,高声禀报道。
赫连诚打马在山道口转了两步,不由生奇,“都道这八盘岭犹如铁壁铜墙一般,怎的除了万斛天关,还有这么个窟窿眼儿?”
世人谈及八盘岭,其坚固又何止铁壁铜墙,八盘岭自三面环抱洛都,其高峻如虎牙桀立,常人根本难以翻越,放眼整座山脉,万斛关便是其唯一入口。
只是眼下凭空出来这么个口子,旁的不论,若是让五部知晓此道乘胜追击,沔江三州岂非危机四伏?
“府君,我瞧这山道口像是已有不少人攀过,”
狄骞摩挲着他的虬髯,沉声道:“若是其中有人鱼目混珠可不妙,咱们要不要给它堵上?”
赫连诚将头一低,“不必。”
“那——”
狄骞话锋一转,“要不咱们也打这儿过?”
“人家赤条条地翻山越岭,咱们可骑着马呢——”
赫连诚当他说笑,手执马鞭往那万斛关一指,“再者倘若真是条康庄大道,难道镇守此地的刺史竟浑然不觉,只干等着别人来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