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我就到成楼下等待。半小时没来,消息没回,电话没接,也没有按约定给我定位。我几个点来回走着,生怕他已经到了我没现。但是,他确实没来。其实,我有预感。他下车后,没了司机的热点,没有中国的电话卡,就像掉进大海里的一块岩石。
我买了一盒仙草冻,降降火。忍不住和朋友、妈吐槽。再掏出手机时,看见两个未接微信电话,还有语音消息。正查看消息,他的电话来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我的身份证不见了,我一直在找,都没找到。他解释了一通。他的身份证过期了,回国办理。他自我安慰说,我就跟派出所说,旧的不见了,看可不可以办。
接着,他给我形容所在位置,十字路口。我脑袋烧了,搞不清方向。他说,就建行这条路过来。我想象不出。我说,那我过去建行找你。他说,我不在建行。到底是谁出国五年啊?!我说,你拍照给我。现是在路的另一头。
他坐在食杂店前的墩子上,穿一件绿色网眼外套,戴着帽子。我说,我来啦。食杂店老板和他一起回头看我。他的眼睛依然是丹凤的,虽然胖了四十斤。他讪笑地说,每次回来我都要用这家的ifi。他开玩笑,我都要生气了。我反唇相讥,你让我等那么久,你还生气?!
我们往派出所走。我没感觉他比我高很多,即使相差十多厘米。他说,你都没有开心的感觉。我解释,有啊,我都说,我来了。语气是喜悦的。
到派出所时,门关了。六点下班,现在六点二十。成叹息说,身份证下来还得十多天。你的热点给我连一下。他酝酿了一会才说出来。我说,晚上住我那里吧,还有一张床。说完我戏谑地说,邻居该说我带男人回家了云云。他打电话给家人朋友报平安,说我是他抓到的壮丁,蹭我热点。我问,到厦门打车回来的吗?他说,拼车嘛。路上我用司机的热点,一直打电话,他说他流量都要被我打没了。我打消他的疑虑,我的是无限流量的。
过红绿灯时,他问,你会饿吗?我要打个工作电话。我说,不会,三四点吃了面。该不会打两个小时吧?!他笑说,有可能!我们快点去吃完再打吧。我说好。我们中午约好去塔斯汀吃汉堡。
我们先去移动营业厅办卡。他问,护照可以办吗?不行。临时身份证可以吗?也不行。工作人员建议先用别人的身份证办了,以后再过户。他给小姨打了电话。小姨态度推脱,让他去找小姑。他和我吐槽她好懒。他又咨询了工作人员,现流量很少,而且限制在省内。他问,那我要去外省工作怎么办?她理所当然地说,流量包啊。我犹豫着问,你要不要用我的。上次开了移动的副卡。就是不懂主副卡能不能混着用。我不想主动提,因为得过户,麻烦。朋友之间不要太多牵扯。
这时已经六点。夏天,只有微弱的暮色,霓虹零星闪烁。他的腿很长,走一步我要追两步。在塔斯汀解决了晚饭。他问,中国汉堡的中国体现在哪?我说,不是面包是肉夹馍。我看他手机快没电了,提出我有充电宝。其实刚见面他就提到,但我忘了。他开玩笑地夸了我。
突然,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出门。我也跟出去。原来是他小姨来了。小姨穿蓝紫色薄纱外套。皮肤白皙,瘦削。穿白色紧身裤。她没和我对视,所以我没打招呼,直到她说了你好。成说我们那么客气。他们聊了厨艺的事。他说,我给你儿子带了薯片。太难拿了,我都想扔了。我带了两个大箱子,一个登机箱,还有随身包。
营业厅的工作人员都松懈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起身回到工位。她五官好看,有雀斑,衬衫的领口敞开着。成问,她帮我办了卡,到时候可以过户给我吗?她说,可以,两个人带身份证。小姨有点犹豫。他马上吐槽,只要走几步,你都懒得。雀斑问,你要多少g的?他说,我在国外都用12og的。她险的翻个白眼,说,中国没那么多的。就算是一百多的,也才六十多g。她给成介绍了一款优惠套餐,合约两年,没到期要交违约金。他问,多少?她说,你用了多少优惠就要还。那停机保号呢?他问。她说,所以我问你是不是都在国内。他说,我在国内工作啊。小姨说,你居留不要了?他退一步,那也就一两个月。雀斑说,一两个月是可以。她说,要我给你开个证明,绑定银行卡吗?他顺嘴说不要。小姨说,要。他才反应过来,连声说,要要要。
等待办理时,小姨叮嘱他,不要叫我小姨,叫我姐。他翻白眼,你本来就是小姨。她不乐意了,我也就大了十几岁。
我在一旁坐着滑手机。他一拍我的肩膀,我们先离开了。他说,我们去咖啡店坐一下,我要打电话。他付钱后,我们上了二楼,很吵。他问,你为什么不去拐角那家?我们刚经过了另一家咖啡馆。我不常去,所以不推荐。
包厢不通风,他去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我坐在原位。他离开时说,那里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