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砂糖融化在他的心中,嫩小的叶片抽出了枝丫。
某种未知的情愫正在萌发和复苏。
时景屿哑然许久,他难得这般拙口拙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半晌后,他只是沙哑地低语。
“宁宁……”
“这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夏宁脱口而出:“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
时景屿重复着这句话,他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只是突然想笑。他经常笑,或是冷淡的笑、或者讥嘲的笑、或是礼节性的笑容,但他少有这般不夹杂任何负面情绪,只是发自内心的笑。
“谢谢你,宁宁。”
他很轻地伸手盖在夏宁额头上,隔着自己的手背,落下一个轻若羽毛般的吻。
郑重而克制。
“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时景屿开口了,他从未对人讲过自己的过去,此刻也说的断断续续的,“宁宁,我好像没有对你说过我的童年。”
他们离得很近。
这个距离下,月色清华,夏宁能感受到时景屿的呼吸。浅淡的、均匀的、温热的。少爷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衬着月色,不知为何让他有几分紧张。
砰,砰,砰。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少爷的声音也在他耳边无限放大,仿佛来源于遥远的距离。
“我母亲是自杀。”
“这点你应该知道。”
时景屿说,嗓音不疾不徐,很平淡而又冷静,“她确实如所有人所说,是个疯子,因此我大概也有精神病的基因。”
他笑了声,明明笑着,目光却是悲凉的,“她一生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所托非人。为了不爱自己的男人,在原本与未婚夫的婚礼前夕跑路,然后义无反顾地嫁进了时家。”
“她心里怀揣着美好的爱情童话。”
“但在与我父亲结婚后,她才知道了现实的残酷。我父亲并没有因为婚姻而收敛,反而越发肆无忌惮,屡屡出轨在外风流,甚至还有了私生子。”
“我母亲最终忍无可忍,她疯掉了,带着我的大哥,从别墅的二楼跳了下去。”
“——她以为这是对我父亲的报复。但我父亲不过愧疚了一秒,就欢喜于摆脱了这个枷锁,接着就能彻底逍遥自在了。”
时景屿叙述的口吻是旁观者的,带着一种剥离自己的冷静和残酷。但倾听着的夏宁却格外心惊,他不忍地看向时景屿,伸手想抓住对方的手,传递给对方一些热意,“少爷……”
“不用担心我。”
时景屿说,“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的母亲要带着人自杀,为什么她选择了我的大哥,却没有选择我。”
他笑了两声。
“所以我决定了。”
时景屿用指尖拨弄着夏宁乌黑细软的发丝,漫不经心地缠在手心上。他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有几分苍白,眼睛却亮得慑人,泛着不自然的病态与狂热。
“宁宁,我和我的母亲不同。”
他温柔地说。
“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刻骨缠绵。
宛如对待仇人的誓词,却又像是恋人间,最绝望而又最浪漫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