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付走后,陈管事回到偏间,提着茶壶,一人自斟自饮了许久。这事交代给梁太付,也是不得已之举,梁太付战战兢兢被迫接手,自己又何尝不是?圣地之中的贵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事若是办得不妥,玉简之中的秘密一旦消息泄露开来,不只梁太付,便是自己也吃不了要兜着走。
陈管事暗忖道:“圣地防护极是严密,里面潜伏的人居然还能偷盗出长老的物件,一层层送出,这筹划之人隐藏之深,令人心寒。却不知是内奸所为,还是各峰之间暗地里下套使绊。”
“这次若非意外的被盘龙山的盗寇劫了道,只怕早已被传递到接头的人手中,这位长老,如今只怕也在庆幸吧?这玉简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竟能令他如此着急,只是不知这枚玉简还在不在那趟子手的身上。”
想了一会,又将心思转到梁太付身上:“这梁太付连如此秘密的暗镖也能失去,也是窝囊废物一个,看来这事只怕不会太顺,须得多多催促才对。”
张西岭此时在店堂之中强装镇定,好在时间过去不久,天色渐沉,关了店门后赶紧回到自己房间之内,锁好门窗,将怀里的这枚玉简取出翻来覆去观看,就是看不出如今这烫手之物,究竟藏了什么名堂。
自己稀里糊涂跟着曹晓秋来到渝州城,最后躲在多宝阁,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多宝阁居然和威龙镖局是一伙,
都是长生阁的外门从属。如今也不知那梁太付回去之后,能查出什么东西出来,好在那趟子手已当场死去,倒是死无对证,那日自己又蒙着面,只要在这里身份不被识破,应该不用担心会被认出。
提心吊胆想了大半夜,张西岭终于下了决心,心想:“现在若是忽然离去,只怕反倒另人生疑,对他们来说,半路上抓回自己还不是举手之劳?再说离开渝州也无处躲藏,这城里住着的,大半倒是巫族人氏,朝廷也不敢严格盘查,再说呆在这里也算是灯下黑,比起外边要安全许多,日常只需小心就是。只是这枚玉简却不能放在身上,须得处理掉才对。”
等到考虑停当,两眼也已撑不住,终于沉沉睡去。到了次日,张西岭一早便过去向陈管事请了半天假,说是要逛一些集市买些东西,又过去与小罗说了。
出城门走了有半个时辰,八九月的天气,太阳正猛,爆嗮了一身热汗,总算在一河岸边上,找到一颗好认的树,看看四处无人,在树下挖了个深坑,将油纸包着的玉简放入埋好,又在树上做了记号,才放心回了城,直奔集市而去。
上一次是单纯的逛街,这次却有些不同,可得要买些东西,也好回话。只是逛街容易,看着新鲜好玩的事物也多,不说街边两侧店铺内的物件,就是路中间的地摊,各种巫族风格的木雕、衣物、编织,也让
人目不暇接,就算是一些小人偶,制作的也是神态惟妙惟肖,极是可爱。但真决定要买,放在屋内,又觉得没多大用处。
张西岭边走边想,正自决定不下之时,忽然看见前面有个地摊,上面堆了几十册书籍,挤在边上全是好玩物件的地摊中间,甚是显眼。
走的近了,张西岭发现这些书籍,居然都是一些武功经册,看名字全是中原流派,什么十三路棍法,旋风腿,金刀谱,不由的心中一动。暗自忖道:“整日东躲西藏,也不是个办法,总要让自己变的厉害些,才是正经道理。再说了,父母早年无故身亡,以后有机会也总得查上一查,此仇不报,真是愧为人子。只是以前在客栈之时,虽然也练过一些,却不曾用功,等于没练一样。如今既然比以往空闲许多,尤其平日整天提心吊胆,还不如用些心思好好练练。”
定了主意,便蹲在地上一阵翻寻,张西岭找出了一册回风剑谱、一册太乙内功经法、一册罗汉长拳,总共花了七十文,揣在怀里,乐呵呵的回转。
回到多宝阁,小罗见张西岭脸带喜色,笑道:“张兄弟可是买了什么中意的东西?这般高兴。”
张西岭挺了挺胸脯,从怀里掏出三册武功书册:“便是这些。在街上好不容易找到,兄弟我接下来准备开始用功了。”
小罗接过书册,看见拳经剑谱,笑了笑,再看到太乙内功经法
,愣了一愣,翻开内里看了几页,终究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兄弟,这内功心法,名字起的倒是吓人,呵呵呵呵…”
张西岭见小罗发笑,心知不妙,正想辩解一番,陈管事正好从后堂转来,听了小罗的笑声,问道:“什么事情这般高兴?”
小罗赶紧止住笑,与张西岭一道站好施礼道:“见过陈管事。”
小罗递上武功经册,忍笑道:“张兄弟出去买回了几本武功秘籍。”
“哦?”
陈管事接过经册,看了一眼,笑道:“原来如此,倒是买了假货了。”
将手上经册还给张西岭:“太乙内功经法,可是玉清宫秘传之一,若是出世,只怕天下习武之人都会为之疯狂,哪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在大街之上买到的?不过难得你有心要钻研这些,这事我倒是忘记和你说起。”
“我们多宝阁内,但凡入职,自有各种高深武学可以研习,顶尖的功法,便是与玉清宫的太乙内功经法相比,也是不差。再则说了,多宝阁中的藏书,虽不能与长生阁外门总坛相比,却也是不少,大可不必到街上买这些不入流的假货。”
张西岭知是出了丑,不由得大囧。
陈管事看中眼里,笑道:“无妨无妨。至少这拳法剑谱,平时练练,活络一下身体也没多大问题。这样罢,小罗,今日关了店堂之后,你带张西岭去找阮得川阮教头,便说是新人过来要拜他为师。”
“是
。”
“西岭,这本太乙内功经法,既然是假货,便扔了吧。”
“是。”
张西岭低着头,恨不得将头钻到地下。早知多宝阁之内有人教授,便不需白白花了七十文钱,买了几本垃圾过来。只怕这事,多宝阁内要人人笑话了。
到了傍晚,小罗带了张西岭到庄内找到阮教头,说了陈管事的吩咐,又看着张西岭给阮教头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笑眯眯的自己先行离去。张西岭一路之中听了小罗的介绍,方知多宝阁新人入职,若未习过武艺的,均有专人教授武艺与功法,早是惯例。
阮教头约莫四十来岁年纪,满脸短须,手臂上肌肉盘虬,目闪精光,看神情甚是威猛,倒和盘龙山以前的二当家齐浩有些相似,人却要和善许多。
简单问了些以往习武的经历,说道:“你既然过来给我磕了头,那便算是我的弟子。习武之前,门内相关的门纪门规,想来你入职已久,该已知道,便不多说了。”
便让张西岭在旁边坐好,方道:“我们长生阁的武功,种类甚多,但主要还是以内功经法为主,以内辅外。你既未真正习武,还是循序渐进,先开始学习归元诀比较适合。”
转身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黄底黑字,上写‘归元诀’三字。
张西岭想起早间陈管事的话,问道:“这‘归元诀’,可也是顶尖功法么?陈管事说我们阁内有可以与玉清宫太乙内
功经法相媲美的功法可以修炼。”
阮教头呆了一呆,看着张西岭不由笑道:“你想得倒是挺美!本门自然有这等顶尖功法,但哪是你现在就可以修炼的?修炼一途,要先打好基础,切不可好高骛远。”
“多宝阁中所藏书册甚多,等你将归元诀练成,自可去挑选喜爱的功法。但如今这归元诀,却是本门内功的基本法门,历来用作初学通脉之用,可马虎不得。”
打开册子,只见里面每一页上都绘有人像,或立或坐。阮教头当下对照着人像,将修习归元诀的法门和口诀一一讲解传授。
张西岭当初在凤来客栈之时,舞刀弄枪倒是有过,这内功心法,却是初学。好在归元诀浅显易懂,再加上张西岭原本就是聪慧之人,记忆又佳,花了两个时辰,倒也理解了七八成。
结束之时夜色已深,阮教头在张西岭临去之前,又特意嘱咐道:“归元诀以后记得每日要自行修炼,但时间要控制在三个时辰以内,多则无益。修炼中间若有所疑问,可及时过来问我,切不可自作主张,否则一旦练岔,只怕会走火入魔。”
张西岭恭敬应了,将册子放入怀里收好之后退去。回到自己房间,兴致不减,又对着归元诀琢磨了半宿,直到眼皮打架,才沉沉睡去。之后每日白天在店堂看守,晚上回来打坐修炼,本来资质尚可,平日又是肯问,这般过了半月,居然生
出内息,告与阮教头后,得了肯定,欣喜之余,更是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