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园春和景明,正是新芽吐绿,群芳争艳的大好时候。
慕辰安摁着摇椅扶手,看着躺在摇椅上的越瑾璃,神情却是紧张。这倒不是怕越瑾璃生气,而是怕她不留神触到机关伤了自己。
“那你就给我好好说说你和姜清羽之间的奸情!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越瑾璃手执暗器,脸上愠色渐浓,试图将慕辰安推离。
“我与他只是交情颇深的朋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只有你,听话,赶紧放下。”
慕辰安焦急万分,却也只能好言哄着。她实在郁闷,越瑾璃究竟是从何得知姜清羽的事。
“是吗?你交情颇深的朋友我哪个不知道,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
越瑾璃才不轻信,慕辰安与姜清羽之间那点陈年旧事她可是命人详查过的。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俩会成,如今两人间的联系更是从未断过。
那姜清羽是蓉城姜家家主独子,亦有少家主之称。姜家数代皆以独门暗器、机关之术雄踞武林,在江湖上声名煊赫。
慕辰安少时游历蓉城,因缘际会下与姜清羽结识。在旁人看来他们是女貌郎才,天造地设的一对。
何况姜清羽对慕辰安更是一见倾心,沉浸于盛赞之中无法自拔,就连婚事都已在心中开始筹划。可惜到头来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慕辰安根本无意于他。
尽管如此,姜清羽并未真的死心,他装作洒脱,说是做不成夫妻还能做朋友以期来日方长。
而当时的慕辰安也未曾多想,觉着多个朋友不是坏事,便就答应了。
“其实……也不是十分要紧的朋友,就不想打扰到你嘛……”
慕辰安眼中试图装作真诚,但如此言语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姜清羽。毕竟多年交情,一句“不是要紧朋友”
就将他打发,实在愧疚。
“听说你这位不是十分要紧的朋友至今未嫁,也不知是在等谁。我还听人说京城某处府上与蓉城时常有书信来往,而且这玩意儿可是在你密室发现的,藏得这么深,是怕里面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吗……”
若真没点什么,何至于不如实相告。况且以慕辰安习惯,若非珍视或不能见光之物,她绝不会置于密室。
即便二人间当真清白,但一想到此物出自姜清羽之手,而且就是年前送来,越瑾璃这心里仍不好受。
至于她又是如何知晓此事,那还得拜裴佑云所赐。这于裴佑云而言,不过是与慕辰安礼尚往来。既然她没法亲手收拾慕辰安,就自会有人替她主持公道。
正是质问之时,越瑾璃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她下意识松手丢开暗器,抬手唯见掌心与掌背两侧各有红点。
见越瑾璃眉头紧蹙,轻声痛呼着将手收回,慕辰安心忧不已,当即控制其腕处查看伤情。许是越瑾璃尚在气头用力挣扎,红点处开始不住渗出猩红的血珠。
那暗器是能刺穿头骨的暗杀利器,越瑾璃手上的红点就是被其中射出的特制银针所伤而留下的伤痕。
虽说并未伤及经脉,但想必也是疼痛难忍。慕辰安这心更是狂跳不止,不由庆幸当时未对银针下必死之毒,否则今日定会追悔莫及。
“都流血了,我替你命人赶紧取药过来。”
慕辰安一面担忧越瑾璃伤势,一面趁着转身之际捡起那伤人暗器。
“站住!小伤而已,不用这么着急。先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
越瑾璃眼尖,见慕辰安意图将暗器藏于袖中带走,立刻喝止。
“那东西伤了你,我把它带回去处置。你放心,它以后绝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慕辰安信誓旦旦,紧握那暗器不肯给她。
“我相信它以后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但是不是真处理,耳听为虚。”
越瑾璃猜那暗器中另有猫腻,否则慕辰安也不会如此紧张。她目光愈渐阴森,这也是在警示慕辰安,若不老实些,后果自负。
慕辰安从未见过越瑾璃如此模样,迫于压力只好顺从。而越瑾璃不顾手上伤痛,接过暗器端详良久,任那鲜血肆意沾染。慕辰安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越瑾璃终于看出些门道,手中器物似有暗格。就在她小心摸索寻找机关时,余光瞥见慕辰安神情越发慌张,视线正死死盯着她手上动作。
如此,越瑾璃当即心生一计,借着慕辰安反应竟真成功寻得玄机。打开暗格后,果然如猜测那般里面大有文章。
只见暗格内躺着一瓷瓶,瓷瓶下压着一张字条。越瑾璃无心关注那瓶中所装何物,而是直接拿起字条展开。她此刻若是抬头,定能看到慕辰安脸色煞白,惊慌不已。
看着字条的内容,本不平静的醋海顿时骇浪滔天。越瑾璃手上力道不由加重,血色顺着指尖淌下,晕开纸上笔墨。
“数年掩衷肠,思慕空自知。我心若磐石,念卿朝与暮。愿盼与归处,偕卿共白首……”
越瑾璃眼神越发阴冷,纵使是那姜清羽一厢情愿,她现在也是浑身难受得厉害。
“这个……璃儿……你听我跟你解释……”
战场上从来临危不乱的慕辰安此时彻底乱了阵脚,她既关心越瑾璃伤处,想让她早些处理伤口,又想快些打消她的疑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兼顾。
“这就是年前送来的,而且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慕辰安,你今日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越瑾璃语气平缓,慕辰安听着却脊背发凉。这回若解释不清,那她可就真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