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的主题是风景和人物,学生们自由写生作画。
唐柳拉着知安坐到角落,盘腿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摆了个比耶的姿势,“画得好看点哦,你的画技应该长进不少了”
。
知安放好画板,拿着画笔起形,寥寥几笔勾出唐柳的人物轮廓。
唐柳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轻轻地笑着,“我的小画家长大了”
。
知安握着画笔的手不禁一顿,拉出一条颤抖的线条,引来唐柳戏谑逗弄的调笑,“真不经夸,画技是长进了,脸皮还这么薄”
。
知安默不作声地用橡皮擦去错乱的线条,心无旁骛地描绘勾勒。
画到中途,周围原本安静作画的人群瞬间一片哗然声。
知安不是那种在画画时容易被吸引注意力的人,但这时她的心突然砰砰砰的跳起来,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向那个方向看去。
而她也确实遵从了内心的想法。
第一眼就望向了那棵樱花树。
缤纷亮彩的粉色世界里,一抹温柔淡雅的纯白在不期然间晃入眼帘。
像一支沿月盛开的六月雪,每一片伸展的花瓣都显露着皎洁优雅的韵味,再婀娜美丽的鲜花都会沦为陪衬。
当他出现在画家的视野里,就成了众人眼前唯一的景色。
他们疯狂地、痴迷地想要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知安也不例外,手里的笔下意识地勾出熟悉的弧度,那是刻入骨子里的身体记忆。
她的手连带着笔被用力抓住,对方的指甲几乎嵌进柔软脆弱的皮肉。
知安被掐得一疼,瑟缩着想退后,唐柳的力气大得不像个女生,大到知安都以为她要把自己的手骨捏碎。
那双幽黑暗沉的瞳孔直径也变大了一圈,在某个瞬间扩大到近乎看不到眼白的程度,让人升起诡异惊悚的窒息感。
“糖糖”
唐柳的声音轻得令人胆颤心惊,贴着知安的耳朵轻声耳语,一字一句地溢出,“说好了,只画我的哦”
。
她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勾着眼线的眼尾翘起,衬得几乎占据整个眼球的瞳孔像只冰冷的黑色玻璃球。
“违背诺言的人,是会被鬼吃掉的,嘻嘻”
她的眼神像躲藏在黑暗里的蛇一样,粘腻地缠绕着知安裸露在外的肌肤,“你,想被吃掉吗?”
。
知安屏着呼吸轻轻摇头,被唐柳触碰的那只手带着半边身子都是僵硬麻木的。
“我就知道糖糖不会做坏孩子”
唐柳拨弄着知安的白嫩绵软的手心,慢慢画了几个圈,“画画不能分心,所以从现在开始,只能看着我哦”
。
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改了写生对象,只有知安被困在小小的角落里,面前坐着不知何时爆的定时炸弹。
她的脑子里闪过几条校规,无奈地继续作画,一旦用余光瞥向那棵樱花树,唐柳就会支着下巴浅笑盈盈地盯着她。
知安默默地收回视线。
在画唐柳的五官眉眼时,知安手里的笔总是迟钝不疑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像在画另一个自己,却又觉得不像。
知安总感觉唐柳不该是这副模样。
那她是什么样的呢?
知安想不明白这股违和感从何而来,只能按着唐柳现在的面貌勾勒外形。
唐柳还是穿着上午的米白色长裙,只是原来的珍珠箍戴在了知安头上。
知安看着她被微风吹起的长下露出的半截耳垂,心头一动,在人物像上加了枚耳钉。
等她画完这个东西时,不禁怔住,“抱歉,我。。。。。。”
。
唐柳抬手打断她,眼角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我很喜欢,你画得很好”
。
知安放下准备擦去耳钉的橡皮,勾勒得更加细心了。
她低垂着眼,睫毛长长覆盖下来,神情专注,一双圆圆的眼睛在作画时显得格外澄澈透亮。